眼泪划过下巴,掉在衣襟上。
她要怎么面对凤玄尘的一腔深情?
她该拿他怎么办?
见虞韵伤心落泪,对面三个男人脸色一个赛一个难看。
凤玄尘心如刀绞,为了让她与燕亭君彻底决裂,他当年没有带她离开陷阱,伤她的心了。
韵儿,抱歉!
以后我会加倍弥补你!
道歉太苍白无力,错了就是错了。
可当年他多怕啊!
韵儿可以为燕亭君做三箱衣服,为他一年四次上山求平安,为他将燕家打理得蒸蒸日上。
没有比她更称职的燕家妇。
他怕她脱离不了燕家牢笼,怕她为了虞家女眷的名声而妥协,允许燕亭君娶平妻。
他怕所有谋划到头来一场空,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为别的男人生儿育女。
燕亭君配不上他的小尼姑!
虞修压下心头震惊,放软语调宽慰妹妹。
“韵儿别怕,不管真假,一切有兄长为你做主,这点风浪难不倒咱们。
燕亭君,事情已经真相大白,放开韵儿,虞家和燕家的过往恩怨,一笔勾销。”
张行舟也在一旁小心劝解,生怕虞韵出事。
“亭君,七王爷言出必行,说既往不咎便不会与燕家为难。
咱们有什么事,坐下来慢慢聊。
韵儿的脖子被你划伤了,还在流血,你怎么忍心看她如此痛苦?”
燕亭君如今穷途末路,不敢有半分松懈,虞韵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
他哪敢相信凤玄尘?
这个疯子何时对他心慈手软过?
“你们放心,我不会伤害韵儿。
舅兄,请你答应让我和韵儿破镜重圆,等燕家洗刷掉冤屈,我要重新求娶。”
破镜重圆?
求娶?
虞韵脑中绷紧的弦彻底断裂。
她最好的年华毁在燕亭君手里,即使同归于尽也不要再有瓜葛!
美目含泪凌厉地扫向凤玄尘。
四目相对,瞬间读懂了彼此的心意。
凤玄尘怒喝一声。
“你找死!”
发簪对准燕亭君的下腹,摁动机关。
“啊——”
灭顶的刺痛从下体传来,燕亭君疼得短暂分神,被凤玄尘抓住破绽,一把扣住抓匕首的手腕。
叮当——
腕骨碎裂,匕首掉在地上。
“呃啊——”
砰——
一声巨响,燕亭君如一颗炮弹撞在柱子上,委顿在地没了动静。
虞韵落进凤玄尘怀里,被他勒到生疼。
“韵儿别怕,没事了!”
怀里人又轻又冰,像随时会融化消失的雪花,凤玄尘后怕得脊背发颤!
差一点,他失去了最爱的女人……
“对不起,是我不好,害你深陷险境!”
炙热的体温灌进身体,虞韵逐渐恢复力气,冷热交替的感觉令她晕眩难受。
喘不过气,要窒息了!
危机化解,虞修走上前冷声提醒。
“沐将军,请放开舍妹!
你的言行已经影响到她的清誉!”
凤玄尘听到了警告,但不想放手。
又不得不乖乖听话!
过不了大舅兄这一关,他娶不到韵儿。
“抱歉,是在下失礼了!”
他缓缓松开怀里人,替她擦去脸上的泪痕,再抖开披风要替她披上。
“韵儿,别受寒!”
怀抱松开,虞韵有些昏沉,她下意识扶住兄长的手臂,后退一步避开披风。
别再对她这么好了,她不知道要怎么接受?
“多谢王爷好意,但……不必了!”
说罢,将手里的发簪交回凤玄尘的手里,努力忽略心头一阵一阵的抽疼。
凤玄尘对她好得无话可说。
若非之前坐在一边看戏时,他及时替她重新装好发簪里用完的暗针。
刚刚她没办法对燕亭君发动突然袭击。
这样一个时刻把她的安危冷暖放在心上的男人,已经让她身不由己萌生感情。
可是她害怕了,怕他的步步为营,也怕他为达目的对她袖手旁观。
更怕他心中香囊的主人。
虞韵竭力压住情绪,将发簪轻轻放在他手中的貂绒披风上。
“物归原主吧!
如此贵重的宝物,贫尼受之有愧。”
“韵儿……”
凤玄尘看着她的眼眶越来越红,心疼得不知道怎么解释与安慰。
虞韵低下头,尽力让自己表现得平静放松。
“王爷无需在意,过去种种贫尼都接受。
一切因果既然是因王爷而起,咱们之间的约定,就此作废,可好?”
虞修审视地盯着凤玄尘,什么约定?
他不在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韵儿为何会下山,卷进这场纷争里面?
作废?
她不想跟他在一起了?!
凤玄尘握紧发簪与披风,许久……
血液顺着伤口流出,后背左肩印出一大块血迹,依旧无知无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