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谁看得出,她貌似正常的外表之下,有一颗从上辈子带来的扭曲之心呢。
当夜任安歌做了个梦。
梦里有一个温柔的声音对她说话,一次次开导她的心结,帮她挖开看似愈合的伤口,让毒液流出来,帮助她重新树立起生活的勇气。
雾气朦胧,让她看不清对方的脸,却清楚看到一只修长的手摊开在眼前。
那个温柔的声音在说:“握住我的手,我会带将你拉出来。”
她万分犹豫,又怀着期待,挣扎许久,终于慢慢伸出了自己的手。
低沉的男声忽然响起:
“你不要胡思乱想,我跟她没什么的,我只当她是姐姐。”
“我又没跟她做什么,她要过来看我,到了才跟我说来c市了,难道我把人丢在机场不管?”
“对不起,因为你比较坚强,但她会哭的啊。”
脸上慢慢浮现冷笑,任安歌在心里质问:我也会哭的啊,你看不到吗?
仿佛听到了无声的质问,低沉的男声消失。
然而又有一个雌雄莫辨的声音在虚空中响起:
“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不要再为不值得的人伤心了。”
“工作室一起搬回去怎么样?那里地方大,租金也低。
”
“没必要去大医院,这里就足够了。”
……
一字一句,都好像锋利的刀割来,她忽然觉得有些不对。
低头一看,身下鲜血汩汩涌出,已经淹没了脚背。
双脚因为温热的血液而发烫,身体却冷得发抖。
任安歌听到自己微弱的呼唤:“妈妈……妈妈……救我……”
……
眼睛猛然挣开,映入眼帘的是嫩黄色的床帘。
喘着粗气呆怔了好一会,她才想起自己正在大学寝室里。
慢慢坐起来,睡衣已经被冷汗浸湿,在初春的寒意中贴在身上,引得人瑟瑟发抖。
沉默的爬下床,翻出干净的睡衣换上,才重新缩回床帘围出的小空间里。
心绪依旧难以平静,任安歌下意识去空间拿雕刻刀。
摸了个空才反应过来,在火车上刻刀不见了。
那是用惯了雕刻刀,她还曾去车站打听过,然而那趟列车的卫生员并没有剪到雕刻刀。
手里没了把玩的东西,整颗心怎么也静不下来。
最后她干脆将那块玉拿了出来。
之前雕刻完墨晶石,空间果然升了一级,这块玉也变得愈发莹润,那抹淡淡的绿色加深了些许。
此时微凉的玉石握在掌心,竟真的
让惶惶然的心慢慢沉静下来。
将手提电脑打开,任安歌登上qq。
那个头像果然亮着。
任安歌:山吟在吗?
山吟泽唱:在,国内这时候应该是凌晨两点多,你怎么还没睡?
任安歌:我睡了,做了个噩梦又醒了。
山吟泽唱:怎么回事?做了什么噩梦?
任安歌:梦到了一些讨厌的人和事情。
山吟泽唱:愿意跟我说说吗?
任安歌转开话题:山吟,你回国以后会做心理咨询这一行吗?
山吟泽唱:嗯,目前是这样计划的。
任安歌发了个龇牙笑脸:那我做你的第一个患者怎么样?
那边久久没有消息传来。
有些自嘲的笑了笑,看来上辈子这位给自己诸多帮助的心理医生,这一世却没什么缘分呢。
于是下线关机,尽管毫无睡意,却还是在黑暗中慢慢闭上了眼睛。
因此也错过了晃动的qq消息:这是我的荣幸,小朋友。
……
警方联络上了孩子的父亲,而他也立刻回国,在得知妻子做的事情后,在警方的监控下,非常诚恳的向任安歌与顾千帆表达了歉意。
那一日他怀中抱着孩子,眼眶含泪,在病房里深深鞠躬道歉。
任安歌
看得很清楚,他抱着孩子的姿势十分熟练,也会在说话途中时不时低头看看孩子,冲泡奶粉时有条不紊。
原来茱莉有一点至少没说谎。
这个男人确实将孩子当做自己亲生的在疼爱。
哪怕知道了一切,知道了孩子的来历,摇摇欲坠之时,他依旧将孩子抱得稳稳的。
这是个带着不幸而来,却幸运的遇到了“爸爸”的宝宝。任安歌是这么觉得的。
再次得到那个孩子的消息,是在事发后半个月。
一场惨烈的车祸,父子两人乘坐的小轿车被一辆转弯的卡车卷入轮胎下,据说两个人直接被压碎了,当场死亡。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任安歌正在计算机社完成一个程序,同时烦不胜烦的应付这董安平锲而不舍的入社要求。
新买的手机从手中滑落,眼泪瞬间涌了上来。
董安平喋喋不休的声音戛然而止,莫宇从漫画中抬起头来。
社员们从各自的屏幕后探出脑袋。
他们都震惊的看着泪流满面的小姑娘。
无声而压抑的痛哭。
手机屏幕再度亮起,顾千帆三个字伴随着音乐一闪一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