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一逃一追了五分钟,老人忍无可忍,回头瞪了过来。
任安歌慢悠悠走上来,一点也不着急,还故意问:“老爷爷怎么不走啦?”
走!走个屁呀!老人在心里爆了个粗口,呼吸微微急促的看着“可恶”的小姑娘不说话。
偏头看着他,任安歌笑眯眯的:“爷爷是不是走不动了呀?还是我送你吧,不过你还没告诉我到底住在哪里呢。”
老人呸了一声:“凭什么告诉你,走走走,我告诉你,我可是那群绑匪的同伙,你小心我把你抓走卖了。”
“哈哈哈哈哈……”任安歌笑得弯了腰,“老爷爷,你连我都跑不过,还想抓我。”
老人:……这孩子怎么这么欠揍呢。
“不如我们打个赌,”任安歌忽然歪着头一脸可爱,“我猜三次爷爷的姓,如果猜对了,你就要告诉我你住在哪。”
“你为什么非要知道我住哪?”老人一脸无奈。
任安歌回答得理所当然:“送你回家呀。”
“……行,你猜。”中国百家姓,我还就不信这个邪了。
老人大马金刀往马路牙子上一坐,心里笃定小姑娘输定了。
他的姓可不是什么常见姓氏,这么个小姑娘能知
道几个姓啊。
任安歌做冥思苦想状,好一会道:“老爷爷是不是姓李?”
果然是猜几个常见的姓氏,老头嘿嘿一笑,摇头:“不是。”
“嗯——那是姓王?”
“也不是。”
“哇,我已经猜错两次啦。”任安歌表情夸张,故意又思考了很久,然后忽而狡猾一笑,“最后再猜一个,嗯……老爷爷,你是不是姓蒲呀?”
老人震惊无比,脱口道:“你怎么知道?”
问完才露出懊悔的表情,怎么就自己承认了呢?
任安歌嘿嘿笑着:“我猜的呀。”
我信你个鬼!老人当然不信,但想破了头也没明白自己哪里露了破绽。
任安歌也在马路牙子上坐下来:“蒲爷爷,现在能告诉我你住在哪了吧?”
“你一直问我住哪,就是想送我回家?”蒲老头露出怀疑的神色。
“是啊。”任安歌自然地道,“你家里人一定很想你。”
一句话让蒲老头的神色黯淡下来,呆呆看着车水马龙半晌,他才淡淡道:“他们怕是以为我死了。”
“你怎么知道?”任安歌不赞同。
“任谁几十年没有消息,大家都会这么以为的。”蒲老头语气苦涩,“连我都快不认识
外面了,时间真的已经过了太久了。”
任安歌内心感叹,嘴里却说:“不回去看看怎么知道,蒲爷爷,要是你回去以后发现无处可去了,我养你呀。”
“你?”蒲老头冷笑,“小姑娘,我劝你做人不要滥好心,你可知道差不多十年前,那帮人就是利用了几个孩子的善良,把他们骗了回去,然后用药迷了装在行李袋里带走,卖到了不知哪里的山区里面去了。”
苍老的面容上闪过一丝痛苦,他低声道:“那些娃儿的家里会多难过啊,好好的娃儿忽然就找不见了。”
说着他低下头去,仿佛在逃避什么。
肩膀上忽然传来了温暖的重量,他猛地抬头,就看到小姑娘白嫩嫩的小手正搭在自己肩上。
“蒲爷爷,那些孩子被拐卖不是你的错。”
蒲老头忽然眼眶湿润,抗拒的内心忽然有了一丝动摇,产生了从未有过的倾诉欲望。
望着小姑娘明亮的双眼,他喃喃道:“我记得那个孩子,跟你一样有一双很亮很好看的眼睛,他烧得很厉害,一直是我在照顾,他偷偷跟我说‘爷爷你救救我,我想妈妈了’……”
把头深深埋在膝盖间,他的声音饱含痛苦:
“可是我自身都难保,怎么救得了他呢?他足足烧了一星期,灌下去的药没有作用,他说‘我烧傻了就卖不掉了,妈妈不会嫌弃我的’,我看到床脚湿答答的泥地才知道,这孩子一直偷偷将药倒掉了。”
“我觉得这个方法可能有用,于是每天偷偷帮他用干的泥巴盖在上头,那孩子烧得迷迷糊糊根本没法带走……我听到他们说这个好货只能算了……”蒲老头微微一颤,“我以为他们是要把孩子扔掉,还想着他总算有机会回家了,偷偷给他准备了一些退烧的药物,希望他能有力气走出去……结果那些人居然……居然……”
任安歌下意识收紧了手指。
“居然”后面是什么她很清楚,毕竟当年“老人被囚多年最终与人贩同归于尽,基地后方山谷发现数具白骨”的新闻轰动一时。
虽然她并不是靠这个认出的老人,但……
或许她的重生就是弥补所有的遗憾,谁能想到顾曼琪找人绑架她,偏偏就让她遇到了蒲爷爷。
若不是这个巧合,就算她重生一世也别想找到他。
想着那个人,任安歌用力按了按蒲老头的肩膀。
“蒲爷爷,回去看看吧,有没有人
在等你,一定要亲眼看过了才知道。”
倾诉了一番的老人面色重归平静,然而心中却因这句话荡起了涟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