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是年纪大对家人心肠软了,但并非真正的老糊涂,事关顾家时眼底便燃起了睿智的光。
“这么说来,安安确实不像个普通孩子。”
顾千帆心道:何止不像,还疑似女鬼呢。
当然这种离谱的话就不会和爷爷说了,只附和道:“不错,而且也不止是郑伯伯,雕刻协会的展老,对她也是爱护有加,这位老爷子的背景,您比我清楚。”
顾老爷子沉默,光是一个郑长欣还不足为虑,但那个老家伙……能不得罪还是不要轻易得罪为好。
“看来我是出去得太少了,竟不知道安安得了这么多人青眼。”顾老爷子自嘲一笑。
“是我没有及时把这些信息告诉您。”顾千帆将责任揽下,“其实这都还是其次,无论是谁,以我们顾家的实力也不必忌讳,但安安还是我的合作伙伴,此事并非小打小闹,而是干系到她和家人性命,不给个交代说不过去,也会为以后的合作埋下隐患。”
顾千帆目光真诚:“爷爷,二叔一家真的做得太过了,无论从哪方面来说,将他们暂时打发出去都是最好的选择,当然,选了非洲分部是我的一点私心,方便我跟
安安交代,否则送去美国或者欧洲的话,恐怕她不会觉得这是惩罚。”
“说得也是……”顾老爷子叹了口气,“安安那个小大人的样子,也不可能不知道哪里条件好哪里条件差。”
说罢摇摇头:“所以小孩儿懂太多就少了点可爱了。”
话是说任安歌,眼睛却瞅着顾千帆。
后者一笑:“要是爷爷希望我可爱一点,我也能彩衣娱亲。”
畅想了一下顾千帆耍可爱的样子,顾老爷子和顾济海齐齐打了个冷颤。
话题自然而然岔开了去,直到兄弟两要出发去公司时,顾老爷子才嘱咐了一句:“非洲那边局势动荡,一定要照顾好你们二叔一家子,也……也别太苛刻他们了。”
顾济海笑着点头:“爷爷放心,我一定安排好。”
……
时间回到大年初四,任安歌没事人一样回到集训的宾馆,见到了顾曼琪。
都说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这两人却完全不同。
任安歌是已经答应不再出面追究此事,也知道顾曼琪一家不久就要被发配到非洲去了,所以自我调节,纵有一腔怒火也兀自压抑。
顾曼琪却是因为心虚。
若计划成功,任安歌真的永
远消失不出现,她反倒能保持淡定,可现在人还在眼前晃悠,便是时时刻刻提醒她干过什么。
不过任安歌视而不见的态度让她稍有安慰。
至少对方还不知道事情的真相。
慢慢的顾曼琪就心安理得起来,当事人没反应,警方那边也没消息,她觉得此事就这样过去了。
直到父母一起找上宾馆,被老师带着出现在模拟竞赛的会议室。
看着父亲铁青的脸,她才觉得事情有些不对。
在外头顾二叔还存有一分理智,对领路的老师道了谢,才沉声招呼:“曼琪,跟我们走。”
莫名有些胆怯,顾曼琪一时不敢动弹。
“过来。”顾二叔声音冰冷,目光却在场中逡巡。
片刻后视线定住,正和队友低声说话的小姑娘若有所感,目光也看了过来。
两者之间有看不见的电光闪过。
任安歌神色冰冷,毫不意外顾二叔对自己的敌意。
有些人就是这样,永远不会觉得自己做错了,而是“蝼蚁”的反抗才是错的。
顾曼琪在爸爸的气场下慢慢挪了过去,手腕被一把拽住。
腕间一痛便要出声,却被阴鸷的眼神盯住,痛呼便卡在了喉咙里。
“你
带女儿去收拾东西,十分钟后我们就走。”顾二叔将人推向妻子,目光又盯住了任安歌。
任安歌依旧毫不畏惧与他对视。
顾二叔的目光太过恐怖,一旁的肖浩青都有所察觉,抬头看了一下,疑惑地问:“任安歌,你和顾曼琪的矛盾连他爹妈都知道了?”
半大少年觉得向大人“告状”是一件很丢份的事情,所以对顾曼琪会找爹妈出头十分不可思议。
任安歌微笑:“或许吧。”
“什么或许,你看看顾叔叔那眼神,好像想把你生吞活剥了。”肖浩青摇摇头,倒并不害怕,反而有些看不起的意思。
要大人插手解决矛盾什么的,真是太丢脸了。
忍了又忍,顾二叔还是觉得咽不下这口气,想要过去说点什么时,身后忽然传来声响:“顾二先生,时间快来不及了,小少爷让我来催一催。”
正是顾千帆安排在宾馆保护任安歌的保镖之一。
怒火腾地就升起来了,拿着鸡毛当令箭,这群下人也敢对他指手画脚了。
偏偏这根鸡毛还挺厉害,有顾老爷子首肯,谁也不敢多说什么。
顾二叔闭了闭眼,怒意渐收,目光恢复清明,一语不发的
转身走了。
肖浩青撇嘴,觉得顾叔叔这幅想为女儿出头又犹豫的样子,更让人看不上了。
将对方情绪变化尽收眼底,任安歌却心中微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