挤着沙丁鱼罐头一样的公交车回了家,意料之中的冷火秋烟。
这个家名义上是三个人,但在任安歌的记忆中始终只有两个人罢了。
她和妈妈相依为命。
所谓爸爸,担了个名头而已,上辈子她醒悟得太迟了,让妈妈白白多蹉跎了那么些年,这一世她要早早帮着妈妈脱离苦海。
既然人不在,名号干脆也别留了。
一边复盘自己的计划,一边做出一荤一素两个菜,刚刚将碗筷摆上桌,门口就传来了动静。
任安歌蹦蹦跳跳过去开门,果然看到罗君惠扛着自行车吭哧
吭哧爬上最后几阶楼梯。
“妈~都跟你说了好多次了,咱们这好歹是狱警家属院,哪有毛贼不开眼敢来这偷车,所以就不要搬上来了嘛,万一磕着碰着了怎么办呀!”
罗君惠将车放到客厅一边,擦了把汗笑:“没事,妈身体好着呢,哪那么娇弱。”
任安歌做出无奈的表情,催促罗君惠洗手吃饭,转头却冷了脸色。
按理说有个公务员编制且不必24小时值班的狱警父亲,在这个年头拿着千把块的工资,加上妈妈一个月400多收入,他们这样的双职工家庭应该
过得挺不错的。
然而从任安歌记事起,家里的日子就过得紧巴巴的,妈妈上班远,为了省几个交通费,骑着一辆n手的小单车上下班,早上五点多就得出门,晚上七点才能到家,若下班了要去批发市场买点便宜的下脚菜,到家就得八点往后了。
平时吃的用的都是便宜货不说,偶尔学校要交个什么费用,妈妈都得算了又算,才能挪出点钱来。
这也就算了,在这个家家都用煤气罐,冬天还烧煤的年代,家里有个男人却是个隐形人,无论是搬煤气罐也好囤煤也好,都
是妈妈自己上。
所以哪里是妈妈不娇弱,分明是生活没让她有娇弱的机会。
因为她是一名母亲,还要给女儿撑起一片天,所以才不得不将自己逼成铁人。
任安歌暗暗咬牙,这样的丈夫、父亲……要来何用?可恨上辈子的自己,居然觉得“父母双全才算家”,用这样的破理由愣是让妈妈多受了好几年的苦。
罗君惠洗完手出来,看到女儿垂头站在桌子前,只以为她是累了,连忙柔声招呼她坐下:“安安累了吧,唉,都说妈妈不用你做饭了,我下班回来自己做饭又
不慢,你还小,学习就是你最大的任务……明天到休息日了,你就不用操心做饭的事情了啊。”
将任安歌按在椅子里,又麻利的装好饭递过来,罗君惠又问:“对了,今天的卷子做完了吗?明天我可要检查这一周的功课了。”
因为计划达成而兴奋了一天,将做卷子这件事扔到了九霄云外的任安歌:“……都做好了,明天尽管查。”
“嗯,那就好。”罗君惠给女儿夹菜,“我知道你孝顺,但你现在还是学生,首要任务就是学习,家里的事情妈妈来做就好,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