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她笑了。背着乔娜,那笑容只有她看得见。于是下一秒,机器人一跃而出,违背机器人守则要为主人清扫麻烦,再下一秒,李立护在乔娜身前,被它徒手捅破了肚子。
一个人做这么多,单单是为了寻死吗?樊莹不知李立目的何在,仍然确信,李立这一番既不是要她的命,也不会真的允许自己的意志从这世上消失。李立是要陷害她?这没必要。但她肯定是被李立算计了。
乔娜摸着李立腹腔中涌出新鲜温热的血液,捻了一点递到鼻尖,似乎在确认真假。李立的呼吸还算平稳,乔娜要上前拆掉失控的仿真人,他伸手拉住她的衣袖。
李立手心攥着一个小小的遥控,将它放到乔娜掌心。
善后人员来得太迟。“造反”的两个人,一个疯了似的杀光了“自己”,一个从头到尾算是在冷眼旁观。外星人大都在收拾满地的狼藉,只有一个人格式化了仿真人,让机器人押着樊莹跟在身后。
他经过乔娜身边,乔娜拦住他,冷着脸不大高兴:“她是我的。”
要不是李立捣乱,樊莹已经躺在她肚子里了。听见乔娜这么说,男人抿着嘴笑了笑:“那你下次不要再搞砸了。”
乔娜一脸的爱听不听,她也不看地下李立的血肉,好似先前被李立刺痛的完全不是自己。
同伴们动作极快,十分钟后乔娜就站在光洁如新的房间。房间里除了她,就是一股若有似无的血腥味,萦绕鼻间,香甜如同糖果。
乔娜按下李立给的遥控器,她侧耳聆听房间里的动静,但什么都没有听见。
她并不失望,只是心头空落落。眨眼的工夫,李立从她身边消失,教她一时间接受不了事实。本来想,吃了一个李立,还有下一个,没想过,他会将自己变成唯一,又将这个唯一摧毁。
他原来是不可替代的啊。他拼命要往她头脑里塞进这么一个概念,可她不理解。
乔娜关掉照明,从这间密室走到更大的胚胎保温主室。迷你电脑正在核验她的身份,这时,她听见笃笃笃有人在敲培育舱的玻璃。
乔娜顾不上停止电脑的指令,门还开着就循声跑了进去。
如果樊莹还在场,她就能认出,乔娜停步的那个培育舱,正是她进门时觉得肖似李立的七八岁孩子的所在。
这一天的事,政府专案调查以后归责到李立身上。李立推翻之前的研究,一切都要从头开始,承受不住压力,走捷径想要借助培育舱的胚胎进行违规的人体实验。他损坏了实验室的几个胚胎,才被同事无意中察觉。有李立在前头顶着,樊莹连上电视被全星网通报的机会没有。她是个不太乖巧的人类,那也是被李立诱导的。简单粗暴被塞回培育舱情理掉不良的记忆,樊莹就被星球调查局放回了家里。
头脑里有关李立的记忆只有模糊不清的两幕,一幕是他背身站在保温室的玻璃墙旁,一幕是他鲜血濡湿的全身铁写。她装着满脑子和谐过的记忆,丝毫不记得还有个外星人将她选为了盘中餐。
樊莹回到家里,仿真人也和她回到家里。调查员说她的仿真人故障维修了,她一点儿都没有印象。
回到家,她倒在沙发上,仿真人则马不停蹄开始打扫她一个礼拜没回的家。
不知怎的,她觉得自己的仿真人被人调了包。它没有哪里不对,就不像是她的所属。
她觉得机器人可疑,打断它的工作检查过后发现了植入其中的“free”。那是个不可卸载的病毒式程序,她翻阅了联系人,找到亚瑟求助。他在视频里不肯明说,约她明天到一个隐秘的场所见面。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令她心生疑惑,也就没有回绝他的见面邀请。
半夜十二点,待在客厅的仿真人突然到了她床边。樊莹睡的不算安稳,便被它惊醒了。仿真人拆开自己的胸口,将一胸腔的电路敞开对着她。有一块芯片粘在缠绕成团的电线里,她小心翼翼将它取下来。
找到转换口连接到迷你电脑上,樊莹发现那是李立留给她的工作记录。她与李立没什么关联,但在仿真人身体里发现他留给自己的东西,她又不觉得奇怪。她一目十行筛读着李立琐碎的记录,最后几页出现了她自己的名字。
半个多月前,李立找到她向她灌输了什么,她自己又发现了什么,还有那一天,他究竟做了什么……
那天早上,李立在她的机器人芯片上做了手脚,在他的连环自杀演出之后,由她的仿真人负责演出的谢幕。对此,李立在记录中写道,他刻意如此,是要乔娜与她和它结仇。乔娜的思维方式具有攻击性,只有她执意想要摧毁的,她才会用心留下它。
李立将自己与仿真人的“交涉”描述为合作,樊莹对此稍有不解。她知道了自己并不无辜,也知道了自己究竟参与了什么。存在的记忆无法被删除,只能被隐藏,被人篡改过的记忆毕竟算不得稳固。李立将前因后果解释得清清楚楚,樊莹的真实记忆慢慢就回来了。
李立给她的芯片,除了工作记录,还有一个加密文件。它的文件名,是“病毒”。
李立隐瞒了她两点。其一,他停止研究前就悄悄改变了研究方向,并且已经得到了成果。其二……他的死亡演出是为了什么?他早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