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淼想跟上去,但对方也不傻,留了两个黄毛看着他。
两人还坐在他们的二八大杠上,这下,郭淼更走不了了。
游戏厅老板从报纸上抬起眼睛,瞄了一眼被簇拥到小门的陈东,冷笑一声,低下头继续看报纸。
显然,这种事他见得多了,也不多管。
大汉打开小门,陈东被推搡进去。
小门里边,果真别有洞天。
一个三四十平米左右的房间,摆着七八张桌子,吵吵嚷嚷地挤满了人。
里边烟雾缭绕,各种叫喊声、怒骂声,女人的尖叫声,声声入耳。
墙上挂着几盏昏黄的电灯,中间吊着一盏摇晃的钨丝灯。
光线昏暗,但足以看得清赌徒们一个个扭曲而狰狞的面容。
他们或蹲或站,围着一个个小摊子,眼睛通红,疯狂地下注。
这正是九十年代初,最流行的小赌场。
这里没有赌骰子大小,或者牌九、炸金花什么的。
南江县流行玩扑克和麻将。
陈东绕来绕去,终于在一个赌三公的地方找到了秦民。
此时的秦民犹如着魔了一般,头发凌乱,嘴里念念有词。
“踏马的,怎么会输呢?”
“三个皮蛋都能碰上三条烟!”
“肯定是出老千!”
“甘妮娘,你说谁出老千呢!”
“嘴巴给我放干净点!”
“好了好了,愿赌服输。”
“下一把,下一把就赢回来啦!”
秦民完全没有注意陈东在他身后。
陈东看见他面前摆着一沓百元大钞,还有一堆零零散散的钞票。
看来是赢了不少啊。
陈东拍了拍秦民的肩膀:“哎……”
“别动我!”
秦民以为是其他赌友在捣乱,怒喝一声。
“没看到老子正在忙吗?拍什么拍!”
陈东一脸戏谑的继续拍着。
“别动啊,这把肯定开门!”
秦民死死盯着手里的开牌,完全没心情理会拍他肩膀的人。
“哎!”陈东继续拍。
秦民开牌,又输。
拍肩压运,牌背输钱。
哪个赌徒能受得了别人拍肩膀!
秦民霍地站起,转身大骂:“你找……”
“死”字还没说出口,秦民便看到陈东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秦民顿感双腿一软,差点没被椅子腿给绊倒。
“东,东子?!”
“你,你怎么在这?”
秦民脸上强挤出几丝尴尬的笑容。
“我跟朋友路过,说进来玩会游戏。”陈东微微一笑,“身上没钱了,刚好见你进来,就想来找你拿点钱买币。”
秦民擦了擦额头冒出的汗。
十指穿过自己的头发丝,疯狂往后捋着,也捋一捋自己现在的处境。
赌博的事,老爸和媳妇是不知道的。
如果让陈东这么回去一说,自己肯定要完蛋!
自己怎么这么倒霉,偏偏在这碰上这个煞星!
不能让他说出去,无论如何,得稳住他!
想到这秦民直接拿起桌上的钱。
“走,东子,咱哥俩出去好好喝一杯!”
“老秦,赢钱了就走啊?”
赌桌上有人不干了。
“继续,继续!”
秦民哪还管他们,拉着陈东就往外走。
不过他在这时,注意到陈东身边贴得紧紧的那两个黄毛。
其中一个,他还认识。
“猴子?”秦民疑惑着上下看着,“你们认识?”
黄毛猴子看到是秦民,也是一愣。
对方经常来这里赌钱,跟自己上面的大哥老虎哥也认识。
“这是你小舅子?”黄毛指着陈东说道。
“是啊,咋了这是?”
秦民注意到黄毛手上不太对劲。
猴子嘿嘿一笑,把手从陈东后腰拿下来收了刀。
“没啥,既然是亲哥你家亲戚,那就是自家兄弟。”
“走了!”
黄毛拍了拍陈东肩膀,转身就走了。
陈东心里一乐。
没想到大姐夫在这一带还认识点人啊。
秦民也没多问,赶紧带着陈东离开这是非之地。
出了门,看到郭淼,他也没说啥。
就近找了个馆子吃饭。
郭淼找了个借口先走,陈东倒也没留他。
陈东吃得很欢。
虽然不是什么山珍海味,但这可是实打实的土货啊。
山鸡,大王莽,专属九十年代的野货,让陈东大呼过瘾。
再配上老白干下肚,那叫一个酸爽!
秦民见自家小舅子喝酒如此娴熟,完全就像一个久经饭局的老江湖。
几杯酒下肚,秦民就开始跟陈东吐起苦水来。
“东子啊,你是不知道,你姐夫我过得有多苦。”
“在单位,看似人人敬仰的副科长,但实际上领导一个比一个不是人。”
“搞阶层,弄剥削,为了生存,我得供着他们。”
“搞得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