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照汝眉心一跳,看了眼齐绾又看向江辞砚。
江辞砚说完这话似乎也觉得无趣,起身拱拱手告辞离开大殿。
他这一走又让旁人傻了眼,莫名其妙为齐绾说了句话,又没有下文直接离开,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裴照汝似是想到什么,他深吸一口气:“齐绾你起来吧,只不过宴席上没有你的位置,现在就离开吧。”
虽然没有让齐绾嫁给什么低贱之人,可裴照汝也当众打了她的脸,赵思菱在一旁露出胜利者般的笑容。
齐绾慢慢起身,有些踉跄着行了一礼:“绾多谢太子殿下宽恕,祝各位贵人皆可尽欢,先行告退。”
赵思菱冷哼一声,看着齐绾狼狈退下心中欢快,娇笑着招呼众人为裴照汝庆贺。
齐绾慢慢离开大殿,想到刚才的场景嘴角不自觉勾起。
她想到的不是别人,正是江辞砚。
因为膝盖跪太久有些受损,慢慢走回去时天公不作美下起雨,豆大的雨点落在齐绾脸上。
她刚抬头,一抹阴影落下置于头顶,今日东宫所有宫人皆去了大殿服侍,无人看到这一幕。
江辞砚将伞放在齐绾手中,左手欠欠地去轻拍两下她头顶,弯起嘴角离开此地。
拿着伞,齐绾感觉头顶还残留着他的温度,心头忍不住有些微痒。
回头只看到拐角处消失的青色衣摆,像是步履匆匆不愿给她惹上麻烦。
来到最偏僻荒凉的住所,小院里另一间屋子慢慢走出一人。
此女子容貌普通,看着不过近四十的年纪却华发早生,满头没有几根黑丝。
听闻开门声见齐绾回来,她那张死气沉沉的脸才露出点笑意,褶皱丛生。
“你回来了,给你留了口热乎饭,吃点。”
进屋放下伞,齐绾客气颔首:“多谢。”
女人有些拘谨回了一个笑,然后帮她把饭端过去。
“快趁热吃!”
齐绾有些冷淡,她不知为何此人对她好意甚多,甚至都不知道她叫什么。
只知道自己被赶到这里时她就在,年岁中等,白头早生。
如此破落偏僻的住所几乎被人遗忘,她也是一样。
齐绾被赶来这里那天她看起来非常惊讶,然后认真看了齐绾半晌,忽然露出一个笑容。
从那天起,她便对齐绾很好。
可经历许多的齐绾并不相信她,不十分冷淡更不热情,回应永远是淡淡。
万一她是赵思菱的人,自己但凡露出一点破绽,必输无疑。
女人行动迟缓,多年前被人杖责后落下的毛病,不良于行。
她看出齐绾的疏离,有些尴尬一笑后离开她的房间,贴心地关上房门。
小院子里安静下来,齐绾散下黏腻的长发,还有几缕黏在嘴角脸庞,显得齐绾的脸蛋更加标致明艳。
或许是猜到她今日会经历些什么,白头女人已经替她把水烧好,齐绾看见后路过她门前说了句:“谢谢。”
屋里的人马上激动开口:“绾姑娘客气了!”
齐绾再没说其他,自己用力将浴桶摆进屋里,灌满热水后脱了衣裙钻进去。
刚入秋下了雨有些微凉,她还被淋了一身一头的酒水,这一路过来寒气渐渐入体。
脏污的衣裙被女子随手扔在一边,热气腾腾的水没过她肩颈,舒服得快哭出来。
膝盖被热水浸泡马上疼痛减弱,这是在寒州那五年留下的旧疾,好在齐绾能忍,至今无人发现。
赵思菱今日故意让自己跪上这么久,想来是知道她的腿不太好。
但此事除了自己又有谁知晓?不过就是裴照汝罢了。
“真是个狼心狗肺的。”
齐绾喃喃自语,声音清冷又因在沐浴有些软糯。
她抬起手慢慢抚过身体,感受上面一些细微的痕迹。
这些,都是替裴照汝受罚或求药后留下的。
寒州的人惯会拜高踩低,他们没少受折磨,裴照汝又清高自傲,病到要死还是她去给求的药。
别误会,齐绾当然不是因为有多爱他,而是裴照汝死了她也活不了。
他死不死的没关系,可别连累了自己。
而江辞砚啊……也就是在她求药那天第一次正眼看齐绾。
女子身上被落下鞭痕和淤青,最后跪了许久方才求得几味救命的药。
好不容易给裴照汝灌下,齐绾累的随便冲洗一下倒头就睡。
彼时已来了寒州一年多,齐绾也十五岁了。
顾不得身上的疼,她昏昏沉沉睡着,睡到一半发觉身上处处冰凉之感,伤口也不疼了。
睁开眼,发现自己赤裸着上身趴在床上,背后伤口处正被人细心上药。
她一惊慌刚要喊出声,身后之人眼疾手快捂住她的嘴。
“嘘,本小王给你上药,不想让人知道就别出声!”
齐绾和江辞砚的第一次见面,就是如此的赤诚相待。
她知道大概因为什么,因为江辞砚知晓了自己和他是一样的。
一样的人不管在何种境地下,总是格外有吸引力。
正想着,齐绾左手绕到背后,仔细抚摸那片肌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