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在大殿之上,齐绾感觉自己的膝盖快废了。
但即便如此,女子表面看起来依然镇定自若,指节惨白的双手紧紧抓着裙摆。
这是东宫的宫宴,此番宴会是为了庆祝当朝太子裴照汝归来而设。
而齐绾,则是在他最穷困潦倒之时,陪伴在他左右之人。
可如今她被人当众羞辱,裴照汝心知肚明却姗姗来迟,就这样明晃晃让侧妃赵氏打压着她。
“啧,真是个碍眼的贱人。”一道娇媚的女声响起,从正前方飘进齐绾耳中。
抬头望向声音来源,一蓝衣美人正靠坐在正座旁,一脸厌恶地看着齐绾。
原因无他,只因齐绾当初是她的贴身婢女,而她则是早就被内定的太子妃。
可裴照汝虽为太子却不受待见,在宫里一向谨小慎微。
几年前还被人用莫须有的罪名流放苦寒之地,几千里路皆是属于他的隐忍和痛恨。
赵侧妃本名赵思菱,是当朝太傅之女,自然是金尊玉贵的,怎能嫁给太子后陪着他流放呢?
可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呢,为了不被牵连,便有了齐绾替嫁之事。
裴照汝不傻,这件事于他而言更受折辱,故而一开始对齐绾自然也是百般挑剔。
只不过后来却……
殿中宴席上其余人默默看着,都知如今最受宠的太子侧妃赵思菱有多厉害,加之出身本就高贵,无人敢惹。
虽也有人目带怜悯看向齐绾,但也只能叹息一下罢了,什么都不能做。
见齐绾还是什么也不说,赵思菱更觉烦闷,直接把桌上的一壶酒狠狠砸了过去。
“齐绾!你是聋了还是哑了?”
被她用酒淋了一身,齐绾眼中瞬间闪过狠厉,却很快恢复成柔顺模样。
“侧妃息怒,您一直在说绾是贱人,此话,绾不知该如何回答。”
齐绾抬起头直视她,一脸的恭顺,嘴里却说着:“毕竟是绾陪伴太子殿下数年,您若说绾是贱人,那太子殿下在您口中又是什么样的人呢?”
此话未落,四周已经响起了抽气声。
这齐绾……是疯了不成?!
赵思菱愣在那里,旋即表情扭曲起来。
在她看来,齐绾是为了留在东宫,留在裴照汝身边才敢这样对自己说话!
可即便这样,赵思菱眼里出现一丝心虚。
毕竟当初是她央求着父亲让齐绾替嫁,这件事裴照汝现在随便一查就能查到,而她敢这样明目张胆羞辱齐绾,也因看裴照汝自流放之地回来后,便不再理会齐绾了。
也是,一看见她就能想到自己最屈辱的日子,不杀了她就不错了,怎还会继续偏爱她?
赵思菱想通后瞬间恢复高高在上的嘴脸:“齐绾,像你这样的下贱之人也配来此宴会?趁着殿下还没到,你赶紧给我跪着磕头爬回去,殿下若消了气,想来也不会过多惩罚于你的。”
“你也别不信,毕竟是殿下亲口说的,在他眼中,你就是那最卑贱最下作的女子,他连多看你一眼都嫌脏!”
闻言,齐绾没出声,长睫低垂。
是吗?可当初在流放之地时,裴照汝不是这样说的。
冬日,他握住齐绾冰凉的手,眉眼中带着心疼之意,他说:“阿绾,你受的苦我心疼……你放心,汝此生绝不负你,心中只你一人!”
流放途中,只有齐绾是真心对他好,就算裴照汝再铁石心肠,也难免意动。
赵思菱这样过分折磨齐绾,也是因为害怕。
她害怕裴照汝心中真的有了齐绾,也怕夜长梦多,日后会让自己当初的替嫁婢女取代了自己。
回忆零零碎碎涌入脑海,齐绾淡淡说道:“赵妃娘娘不知,正是太子殿下让绾来的。”
赵思菱看了看她,下一秒放声大笑起来,声音有些尖锐刺耳。
但她这样放肆,也没人敢说什么。
“太可笑了!齐绾!为了能留在殿下身边,你心甘情愿当条狗了是吗!”
声音尖锐刺耳,只因女子心头慌了起来。
若齐绾说得是真的,那……那殿下当真是舍不得她?可自己最近是怎样对她的,裴照汝也都知道啊!
齐绾的发丝粘在一起,上面还残留酒香,看着赵思菱这般模样,她心中快慰至极。
毕竟自己可没说谎,就是裴照汝让她来的,就算不知原因为何,但赵思菱这样公然侮辱自己,就是在打裴照汝的脸。
所以呀,赵思菱才会那么慌,甚至顾不上几次三番失态。
高座上的蓝衣美人再度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听得外面忽然传来太监叫唱:“太子殿下到——”
此音一出,殿中所有人呼啦啦起来再跪下,赵思菱愣怔一秒又马上露出个笑容。
齐绾一直跪在殿中也不用动,只是低下头后嘴角微微扯了扯。
一道玄色身影顺着齐绾身旁而过,余光中他的衣摆顿住,齐绾抬头看向他。
在上头等着裴照汝的赵思菱笑容僵在脸上,恨意从眼底浮现。
她的目光落在齐绾身上,恨不能将其千刀万剐了一般。
“阿绾。”低沉动听的男声从头顶响起,他垂眸和齐绾对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