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杰说到这长吁一口气:“我总算是轻松了,逃了这么多年,我也不想再逃了,加上我知道我老婆已经死了,我儿子女儿也因为我当年的行为铸下大错,我女儿为了杀我,还牺牲了自己的性命,我没资格再活下去了。”
党向国没给殷杰下任何定义,而是继续询问殷杰知道的一切,以前与他接头的其他特务的特征等等,说不定能挖出一直蛰伏下来的特务团伙。而殷杰也在交代完自己所知的事情后的第二天,用牙齿咬断了自己的腕动脉自杀身亡。
殷杰自杀并不是因为被抓,而是因为他想要快点去另外一个世界找妻子和女儿,并且在那里安心等儿子殷怀雨的到来。
之后
就是对张文杰和殷怀雨的审讯,因为两人伤势过重的原因,足足治疗和修养了一个月,这才勉强恢复从前的状态。殷怀雨实际上已经在遗迹内将自己的故事说完了,他的交代也只是一种重复,等交代完毕便苦苦祈求党向国赶紧把他押赴刑场枪毙,现在的他若不是动弹不得,早就自杀了,多活一秒对他而言都是一种折磨。
对于现在彻底醒悟过来的殷怀雨而言,内心的折磨大过于一切的责难,他一心求死也是因为只要活着就无法获得安宁。
至于审讯张文杰完全是在病房内进行的,按照医生的说法,就算他恢复过来,将来也是个废人,因为大部分肌肉都撕裂了,造成了永久性的损伤。正常来说,一个人有这种损伤早就死了,可张文杰还活着,不得不承认那种黑色物质的强大,但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如今只有张文杰知道。
因为,年良已经彻底消失了,党向国派人去蓉城找过,他的母亲夕凌以及师父墨花旦等人全部都人间蒸发了,一夜之间,人去屋空,谁也不知道这些人连夜离开去了何处。
党向国也去找过冥耳,冥耳却说什么也不知道,党向国知道冥耳在撒谎,但也无可奈何,毕竟有求于人,不能以特一师的特权来压制,这样做只会加深与异道的矛盾。
对张文杰的审讯,按照詹天涯的提议,找了一个阳光明媚的上午开始的。
当詹天涯打开窗帘,放阳光进入房间后,张文杰的那毫无血色的脸上似乎又出现了希望。此时此刻的张文杰与之前詹天涯认识的那个判若两人,从眼神就可以看出,那完全是两个人。
詹天涯坐下拿起一个苹果开始削皮:“张文杰,还是你自己说吧,因为这个案子,我都不知道如何提问。”
站在门口的党向国也是这个意思,而且,党向国腰间的武器已经上膛,虽然这一个月都很平安,不过,他依旧不敢掉以轻心。上面的命令也是如此,如果张文杰再有任何变化,为了避免无谓的牺牲,可以直接击毙。
张文杰看着天花板上的吊扇,目光从一个扇叶跳到另外一个扇叶,就好像他想要用自己的眼神让那电扇转动起来,而电扇的转动可以驱使他的大脑尽快将回忆整合一样。
“我从记事起,我妈就开始教我读书识字,”张文杰开口道,“开始我妈还很耐心,但到了后面,就开始吼我骂我,并说我不是她的儿子,她儿子不会那么笨。之后又责怪我爸,说都是因为她嫁给了我爸,才会让她生出我这种废物。”
张文杰的童年可以说是在惶惶不可终日中度过的。虽然很多孩子也会被父母有所要求,但是不会如黄秀云那么严苛。在黄秀云的眼中,老师教一遍,张文杰就应该学会了,甚至在入学前的第一个月就应该自己学完这个学期的所有课程。因为黄秀云当年就是那样的,她也坚定的认为自己的儿子也必须那样。
张文杰肯定做不到,他就是个普通孩子,想要拥
有普通孩子的童年,可这对他而言太奢侈了。他每天都哭,他越哭他母亲越愤怒,从责骂变成打骂,最终连他爸张世恩一起打,两父子每天至少有一顿饭是跪在地上吃完的。
用黄秀云的话来说:“你们俩都不配直立行走。”
这种压抑的生活在张文杰读初中之后有所缓解,因为黄秀云似乎绝望了,不再对这对父子抱有任何期望,甚至不愿理搭理他们,每天也是按部就班的生活。当然,她的生活完全与父子两人是不一样的,除了在一个房子里生活之外,其他的几乎毫无交集。张文杰和父亲张世恩也习惯性将黄秀云当做空气。
张文杰也因此有了更多的“课外时间”,也就是可以出门去玩了。但是矿业局大院的孩子们都不愿意和张文杰一起玩。不是因为讨厌张文杰,而是因为害怕黄秀云。曾经黄秀云认为其他孩子不配和自己的儿子一起玩,甚至会带坏自己的儿子,每次都恶语相加,让其他孩子很怕她,孩子的家长们也更加讨厌黄秀云,认为她完全是个疯婆子。
所以,就算是可以出门玩,张文杰也只是一个人。对于当时已是少年的张文杰来说,孤独已经侵蚀了他的所有,他每天只能远远看着其他孩子一起玩耍,自己则在那里幻想自己也在其中。
某个下午,张文杰看到了一个青年领着一个女孩儿出现在矿业局院内。男青年四下观望着,最终将目光锁定在张文杰身上,他上前问道:“你认识殷杰吗?”
张文杰缓缓起身,没有回答,因为他的注意力全在青年身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