味,很闷,让人感觉很压抑,就好像长期空气不流通一样。
到了里屋后,有一盏蜡烛。
烛光摇曳,屋里忽暗忽明的。
床上躺着一个女人,看上去也就十七八岁左右。
她眉头紧皱,脸色煞白,嘴唇也被咬破了皮,渗出了血丝,样子看上去非常痛苦。
奇怪的是,她非但不是尖嘴猴腮,而且五官端正,眉清目秀,很好看,和胡大他们完全不一样。
这真是他们的妹妹?
我爸正狐疑,忽然看到女人露出来的左手臂肿得很大,竟然是普通
人的两倍,且皮肉青红,甚至发黑。手臂上满是烂疮,还流脓,发着阵阵的臭味。
这一看就是伤了很长时间,因为没有很好处理,所以发炎溃烂。
我爸赶紧戴上口罩,但还是挡不住臭味,呛得他头晕眼花,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强忍难受,他慢慢抬起了女人的手臂。
女人立刻痛叫。
胡大几兄弟非常紧张。
更有人冲我爸大吼,“你干什么?”
我爸回头一看,吓了一跳——那些人个个怒目瞪着他,脸色铁青,咬牙切齿,好像把他当成了仇人。
我爸赶紧解释说,“我只是看看她的伤口是怎么回事。”
听到我爸的解释,他们这才没有继续发火。
我爸凑近了仔细看,还用手摸了一下烂疮,明显感觉里边有异物。
但因为烛光昏暗,他实在是看不清楚,就吩咐道,“胡大,把灯打开。”
“江医生,实在抱歉,我家停电了,麻烦你将就一下。”
我爸心里犯嘀咕。
这么多人,停电了也不知道赶紧处理一下。
他无奈地说,“那你把我药箱打开,里边有一支手电筒,帮我照着伤口。”
胡大照做了。
手电打开,屋子瞬间明亮了几分。
我爸吩咐道,“胡二,过来抓住你妹妹的胳膊,别让她动来动去的。”
胡二照做。
电筒照着伤口,我爸又取出了镊子,对女人说,“必须把你伤口里的东西取出来,割掉烂肉,才能消毒,上药,进行包扎。一会儿会很痛,你忍着点。”
他既是对女人说,更是对胡大的家人说。
他就怕一会儿女人痛起来,这帮人又不明就里地大吵大闹,干扰他救人。
女人点头,双眼紧闭着,一言不发。
我爸盯着一个烂疮,用一根针将其挑破
,之后就把镊子伸进去。
女人马上痛叫,全身抖动。
我爸瞬间感觉后背发凉,强烈的敌意和愤怒一下笼罩了他,让他更加紧张。
顾不上那么多,他只能全神贯注地将异物夹出来。
仔细一看,我爸眉头紧皱,诧异道,“怎么会是一颗铁砂呢?”
柳树沟有猎人。
他们用的都是土猎枪,打出的不是子弹,而是铁砂。
说是砂,其实就是很细小的铁珠子。
“拿个盘子来。”
胡三拿来了一个盘子。
这盘子破了个口子,边上还很脏。
我爸将铁砂放在了盘子上,继续夹第二颗,第三颗……
一个多小时,他竟然从女人的手臂里夹出了二十五颗铁砂,累得他满头大汗,精疲力尽。
“终于全都夹出来了。”
我爸松了口气,开始清理女人伤口的烂肉,然后给她消毒,上药,包扎好。
一摸女人的额头滚烫,是发烧了。
我爸拿出一个药包,交给胡大,“把这个煮水给她喝。烧要是退了,就能好。”
“谢谢江医生。”
“她手臂上药需要两天一换。”
胡大赶忙说,“那两天后,我们再来请江医生。”
“也行。”
事情办妥,我爸便要离开。
还是胡大他们几个,抬轿子送我爸回家。
到了家门口,胡大再次表示感谢,然后便抬着轿子转身离去,消失在了夜幕当中。
累了一宿,我爸回屋倒头就睡,直到第二天中午才醒。
醒来后,他还是感觉很疲倦。
去地里摘菜的时候,隔壁邻居诧异道,“江医生,你昨晚上大半夜出门,是有什么事吗?”
“胡家村来人,请我去看病。”
邻居笑道,“要不说你是个好人。大半夜都出诊,而且还是一个人走着去胡家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