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说是置身于冰天雪地之间，亦或者熊熊烈火之中呢？现实和梦境的界限变得异常暧昧，唯独那把抵在猴头的匕首是如此的鲜明。
歪头轻笑的女子，与记忆里痛苦挣扎的她有着完全相同的样貌，就连右边脸颊那一道细小的刀痕也如出一辙。
跪下来磕头求饶？肯定是没有用的，她一定是来复仇的，况且，身体僵硬如坚冰，就算是稍微动一下手指，也是可望而不可即的奢求。
没事的，很快就会死了，这种仿佛是在切割灵魂的痛苦折磨很快就会因自己的死亡而结束了，不必反抗什么，徒劳之举只是可笑，只要，安安静静的接受，即可。
在莫勇毅的眼中，一切事物开始失去属于它们自己的颜色，逐渐化为纯粹的灰。
经过时间的推移，灰色又化作黑白两色，这时，强烈到像是杀了千万条鱼一样的腥味，一股脑的装进鼻腔冲进肺腑，迟缓转动的思绪如同卡壳的机器一般停止运行。
也许两三秒过去了，两条长白的布满青筋的手臂，以扭曲怪异的姿态，在咔嚓咔嚓的骨头碎裂声中，从浓郁的黑暗里，伸向了莫勇毅的脖子。
“该死，你
到底想怎样，想就这样死去？想让你的家人悲伤痛哭，想让你只有十一二岁，天天喊着哥哥的妹妹，彻底失去他的哥哥？”
“生命是属于我们自己的，却又不是属于我们自己的，自私是人的天性，没有什么错，但也请好好为他人考虑一下啊。”
莫勇毅的一只脚已然悬空，额头上全是汗珠的尚元紧抓着不敢松手。
“嗬嗬。”
嘶哑且干涩的笑声刺痛耳膜，皱起眉头的尚元看见原本呆立不动的莫勇毅，以一种极为缓慢的速度转头，他的身体没有动，脑袋却完全的以180度的角度扭曲了过来。
“你只是想完成，你那所谓的没有完成的必须要完成的事情，你只是想让我去她的坟前忏悔痛哭，让我用尽余生去照顾她被独自扔下，只身一人的妹妹。”
“嗬嗬，我为什么要做，我凭什么要做，我没有错，我什么错也没有，她的死是应该的是肯定的，我不动手也有他人动手。”
“我只是恰好比较幸运，才让他选择了我。”
“可，要不是，要不是你暗中作梗，要不是你故意隐瞒她的位置，我怎么会失败，怎么可能失败。”
“是
你，都是你，你害得本该可以被拯救的她在无尽痛苦中死去了，害得风烛残年的老奶奶永远失去了她最疼爱的孙子。”
“嗬嗬，放开吧，松手吧，我不需要你的手，我宁愿就此死去。”
“自私何妨，无情又何妨，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们对我有什么意见那是你们的事，轮不到我来为你们操心。”
近乎癫狂，不，已经颠狂的莫勇毅那不算锋锐的指甲深深地插进了脸庞的血肉当中，大吼一声的他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枯枯萎，只是两个眨眼的工夫，便垂垂老矣。
微弱的呼吸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浑浊黯淡的眼眸没有神采，干枯如木柴的手臂上贴着一层松弛的老皮，脖颈处破了一个能从前面看见后面的大洞，蠕动扭曲的血肉拉出数条恶心的丝线。
但，这样的莫勇毅并没有死。
即使他两只脚已然没有借力的地方，已然完完全全地悬空，也没有从高空坠落，而是向脚踏实地般稳稳当当的站着。
疼！他的心脏如被刀绞着一样，身体因此不自觉的抽搐，嘴边泛出血沫。
莫勇毅被迫从迷迷糊糊的漩涡中挣脱出来，发觉自己平躺
在冰冷的地板上，本来没有知觉的腿开始慢慢恢复，先是一阵钻透骨髓的冰凉，随即是难以忍受的麻痒，最后是热热的，犹如心脏被人用力揪紧的痛苦。
琴声，钢琴的悠扬的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间回响，虚幻飘渺，根本分不清传来的方向。
曲子听起来很是轻快，让人不由得放松下来，让人不由得心情大好，甚至让人不由得想与之产生互动。
于是神情麻木的莫勇毅站起来了，不受控制地甩动胳膊，随后向前向右向左迈步，干裂的嘴唇上下张合，鲜血沾染的牙齿若隐若现。
他有节奏的摇着脑袋，哼着连自己也不清楚的歌曲，发现自己光着脚的他熟练穿上了不知何时出现在角落里的黑色皮鞋。
尚元目瞪口呆地站旁看着，手心里天空般蔚蓝的珠子表面出现了一道道深深的裂缝，一股极度危险的，稍不留神就会死无葬身之地的感觉在心底扎根发芽。
知道自己不能轻举妄动，知道变成这个样子的莫勇毅无法活命，绕是如此，脑袋似乎只有一根筋的尚元依旧上前抓住了莫勇毅舞动的胳膊。
“你有必须要做的事情，我绝不会让你再此停
留，你要向她的家人道歉，尽管他们不会接受，你要弥补她一辈子，你要……”
“嗬嗬嗬嗬，狗屁道理。我确实是做错了，但做错了也不一定要道歉。”
“你，你才是最应该道歉的那个人。你必须向她的家人、朋友鞠躬行礼，磕头道歉你必须，将自己的一生奉献出去。”
不知是惊讶于莫勇毅现在的嗓子还能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