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粱问:“那上面的钥匙大部分其实都是我弟弟的。”
“你弟弟的钥匙?”
“对,我母亲手里有我弟弟房产的备用钥匙。”
“那你呢?”
“我没有。”王一娜耸肩回答,“我弟弟从没把他房产的钥匙给过我。他之所以肯把钥匙给我母亲,也只不过是让我母亲没事去他的房里看看,检查一下有没有被人闯入,那些房子一直都是闲置的状态。他嘴上说着让我母亲去大房子住,可一点实际行动都没有。我弟弟从小到大都是自以为是的人,我就没见过他那样自私自利的,不过这也可能是他最终能成功的原因吧。”
黄粱的关注点并不在王一娜对自己这个同母异父弟弟的满肚子牢骚,他专注的看着这串摆放在陶瓷洗手池旁的钥匙,思索着为何它会出现在这里。
这串钥匙在阴暗的卫生间中散发出点点金属光泽,看上去十分光滑,透出几分冷冽的气息。
“钥匙在案发当时就是放在洗手池边上的吗?”黄粱问。
“对。卫生间算是比较好复原的,因为没怎么被弄乱。钥匙就放在洗手池边上,我记得警方的人告诉过我,那串钥
匙似乎被人水洗过,他们没能在上面采集到任何指纹,连我母亲的指纹都没有。我想应该是我母亲水洗过钥匙后,就随手把它放在洗手池旁,转眼就忘记了有这一茬。”
“等等,钥匙串上连你母亲的指纹都没有?”
“没有。就是一串被洗干净的钥匙放在洗手池旁,你关心这个干嘛?”
“啊,没什么,”黄粱摇摇头,“只是觉得有些奇怪,为什么你母亲会专门把钥匙洗干净呢?而且似乎每一把都被清洗干净了。”
“那就不太清楚了,说实话我也觉得有些奇怪,虽然我母亲是个特别爱干净的人,可也没必要专门将钥匙串上的钥匙全都清洗干净吧。不过谁知道呢,可能她就是闲来无事。我母亲平时一个人在家,平时就出外遛遛弯,时不时的拾弄拾弄花草,那些花在她过世后,陆陆续续都死了,只剩下一些花盆,我还没舍得扔。”
黄粱点点头,他的确在这间老房子里发现了不少大小不一的花盆。花盆中有些还盛着夹杂着树叶和枝条的土壤,只不过种在土里的植物已不见了踪影。
虽然搞不清楚为什么死者的钥匙串会出
现在卫生间的洗手池边上,而且每一把钥匙都被水清洗过,黄粱也不觉得这有什么值得重点关注的。有些人的确是有强迫症,那种一天能洗好几十遍手的强迫症患者黄粱也亲眼见到过。
走出卫生间后,黄粱跟在王一娜的身后,默默走出这处房子。由于案发当时这栋楼内的居民大部分都已返乡回家,两人也就没去找上下楼的邻居问一问案发当时的情况。回到阳光明媚的天空下,王一娜站在楼宇门前,满含期待的望着黄粱。
虽有些于心不忍,黄粱还是如实说道:“抱歉,我没看到什么可供追查的线索。我脑子里能想到的方法,我相信负责侦办您母亲案件的警察们肯定都尝试过了。”
“我就知道。”王一娜苦涩的一笑,“你着急吗?着急的话我这就送你回家,你要是不着急的话,咱们可以去顺路见一下我母亲生前见过的最后一人,当然是排除了杀人凶手之外的、目前已知的最后一人。”
“啊,是谁呢?”黄粱好奇的问。
“是那名给我母亲换过锁的锁匠。他是在案发前一天刚给我母亲家换的锁,转过来的第二天,锁就
被撬坏了,凶手闯进去杀害了我母亲,也只能说是命运无常啊。或许不换这个锁,就不会出这种事了?谁知道。”
黄粱纠结了几秒钟,还是点头答应了王一娜一起去见锁匠的要求,反正回家也没什么可做的。对方愿意付钱,他当然也不介意去和陌生人聊一聊。这辆车刚起步没多久就又停了下来,黄粱略感诧异的同时,王一娜指了指路旁的一家名叫‘安心’的小锁店。那块没有广告的纯色招牌上印着四个大字:安心锁店。
黄粱了然的点点头,解开安全带走下车,王一娜领在前面,两个人推门走进了这间光线昏暗、面积狭小的店铺。说是锁店,准确的说应该算是‘前店后家’的格局。这间门市房的前半部分被改造成了锁店,透过遮挡在门框上的布帘子,黄粱隐约能看到后半部分是锁店店主的家。
这间门市房是长条形的格局,前后加在一起大概能有个六七十平方米,对于一名独居的男人而言倒是绰绰有余。
那位坐在柜台后、正百无聊赖的盯着手机发呆的男人看到黄粱和王一娜推门走进来,惊醒一般的从座位上站起。出
乎黄粱预料的是,眼前这个肥胖臃肿、又有些秃顶的男人竟然比自己还要高。这是一个体重绝对超过了二百五十斤的大号胖子。这人胖的连五官都失去了轮廓,变成了几条在肉嘟嘟的脸上的缝隙。黄粱很难判断他此刻究竟是睁开眼睛还是闭着眼睛。
“啊,你好,苏师傅,我又来麻烦您了。”王一娜主动打着招呼。
被称作苏师傅的胖锁匠用他那双眯起来的小眼睛瞥了眼站在面前的王一娜,表情很是木讷,他没什么表示,只是抬起那条粗重的大胳膊挥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