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粱留意到这些几乎全都是这些福利院中的孩子们的照片,即便有些大人模样的成人,想来也是从这间福利院长大的吧。这些人成群的聚在一起拍照留念,记录下人生中一个个幸福美好的片段。
由于相册中存储的图片过多的缘故,足足找了三分多钟,这副院长才翻到了那张老照片。她兴致勃勃的将手机屏幕对准黄粱,与他分享这张已经有二十多年年历史的老照片。这张照片明显是翻拍的,原本皱巴巴的照片已经泛黄、褪色,边角翘起。这是一对年轻母女的半身照。母女两人肩并肩坐在一张长凳上,背景是一面奶白色的墙壁。
年幼的小女孩留着过于男孩子气的短发,她将头微微偏向母亲的肩膀,稚嫩的脸上荡漾着包含了紧张和好奇的微笑。年轻母亲的嘴角却抿得紧紧的,表情有些木讷,双眼无神的她像是没睡醒一般,茫然的视线完全找不到焦点,似乎对于拍照留念这件事打心眼里陌生。
的确如那副院长所形容的那样,照片中的这位年轻母亲和现在的她十分相像,尤其是五官的轮廓,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不过吸引黄粱注意力的并不是这对母女之间略有些尴尬的互动,而是那位年轻母亲系在脖颈上的那条黑色的丝巾。
这一幕深深烙印在黄粱的视网膜上,即便副院长将手机移开,他仍能清晰地看到那条黑色的丝巾,邹巴巴的一条,了无生息的耷拉在年轻妈妈的胸前。在这张泛黄的老旧照片上,他找到了答案。
原来是你啊黄粱在心中默默呢喃着,原来你才是黑丝巾屠夫
副院长并没有察觉出黄粱的异样,只是因为他突然愣住感到些许好奇,她并未在意,又开始兴致勃勃地讲起其他从这间福利院中走出去的孩子,以及他们取得的令人骄傲的成就。
这些话全然没能飘进黄粱的耳中,他全神贯注的思考着之前自己视而不见的种种迹象,为自己和辛雨的迟钝而无地自容。他们苦苦追寻而不得的答案竟然就在眼前!这简直比没能找寻到真相更加令人难受。
黄粱突然理解了‘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这句话中的那一丝无奈和自嘲。第一个说这句话的人,肯定不是为了收获而沾沾自喜,而是为了失去而懊恼
惋惜。
黄粱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与那位副院长分别的,浑浑噩噩的他走出这间福利院,在路过停在路旁的自己那辆车时都没有发觉,他走出去好几步才意识到自己走过了。跌跌撞撞的坐进车内,黄粱没有第一时间开车,他缓了好一会儿,去收拾凌乱的心情。
黄粱不打算直接回家,也没想好是否该向辛雨谈及自己脑海中的设想。到目前为止,一切都还只停留在模糊的想法上,甚至还做不到逻辑自恰,没有任何实际证据能支撑这一疯狂的念头。他需要时间去将思路捋清。
或许应该去做一做功课。黄粱边想边将导航地址改成那人目前居住的地址,决定在回家前先去近距离的观察一下她。或许视角的改变,能让他获取一些之前从未发觉到的信息?谁知道呢。
黄粱很清楚自己只是在逃避抉择罢了,脑子里飘荡的思绪太过繁杂,让他一刻也安静不下来。
“不管了,”黄粱小声嘟囔道,“想到就去做,反正也没什么好损失的。”他终于发动汽车,向她的地址驶去。他并未去过她的家,但很清楚她家的地址。希望能有所发现吧,
黄粱在心中默默祈祷。他并不知道的是,他刚离开这间福利院没多久,那个戴着圆框眼镜的副院长就接到了一通来电。
在电话中,副院长和给自己打来电话的人兴致勃勃地聊起了这一天来自己做过的所有事情。这是她们固定的话题,每次聊的都是些不值一提的琐事,但却能让彼此从忙碌的生活中得到喘息。
副院长自然而然的提起了今天下午院里来的那名爱心人士,他不仅大方的捐了两千块钱,还对从这里走出去的孩子们的事情十分好奇。电话另一端的人只是随口问了句‘这人是怎么知道咱们这里的啊’,副院长就一如既往的、在唠唠叨叨中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详细描述了一遍。
她没能察觉电话另一端的人有任何异样,只是为谈话戛然而止、聊得不尽兴感到有些遗憾,不过她也理解孩子们都长大了,都很忙。
放下手机后,副院长继续投身于永无止境的工作,她打算把捐来的书籍分门别类的放在图书馆的书架上。所有寄来的东西中,最让她感到兴奋的就是收到一本本富含知识的书籍,这些书将会成为这些孩子们开启人
生大门的最珍贵的钥匙。她笃信知识能够改变命运,就像那个最让她自豪的小姑娘一样,书籍永远是人们追求美好生活的最大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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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密闭阴暗的车内,黄粱注视着不远处的那栋商住两用的高层大楼。他眼看着湛蓝色的天空逐渐变深,日头落向西边,夜之女神已经上好了妆,急不可耐的想要降临夜空。
在那栋大楼的19层,坐落着那个女人所住的公寓。黄粱并不清楚那女人是否待在家中。事实上他对此并不真的十分在意。过去的这几个小时里,他只是坐在车内默默思考,从听到黑丝巾屠夫这一名字到目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