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出发。”
困惑到姥姥家的黄安在前领路,隔了几个台阶是不紧不慢的黄粱,在他之后又隔了几米是同样困惑不解的那人,三个人形成了一个松散的队列,走下了这条陡峭的楼梯。下到地下室后,黄安熟络的按下安在墙上的电灯开关,头顶上的老式白织灯灯泡滋滋闪了几下,投射出黯淡凄惨的白光,反而增加了拥挤的地下空间内的瘆人阴影。
三个人变形扭曲的影子映射在光秃秃的水泥墙壁上、蒙着防水布的大小杂物上,变得更加诡异怪诞,仿佛是三只正张牙舞爪的树妖。
“咳咳。”黄安发出两声听起来无比干涩的咳嗽声,“那个黄粱,你溜达够了吗?要不咱还是回去吧,这地下真没啥可看的,这话我最有资格说了。”
黄粱无动于衷,他转身看向站在自己身后两步远的那人,关切的问道:“这地下是不是有点冷?”
那人摇摇头,说:“没事,我穿得足够多。”
黄安吐槽道:“你这是太多了吧,至于把羽绒服都穿上了吗你不怕捂出热痱子?”
“我更怕冷,我身体不好。”
“看出来了。”黄安
点点头,试图继续劝说黄粱打消念头,“这地方阴冷得很,健康的人待时间长了都扛不住,更何况这样式儿的,还是上去——”
黄粱语气平淡的说:“带路吧,黄安,我还不知道冷库在什么位置。”
“啊?”此刻黄安因震惊而长大的嘴巴即便塞进去一颗菠萝都绰绰有余,“你要干嘛?我没听错吧,黄粱,你要去冷库?!”
“对。”
“”黄安一脸呆滞的表情看着黄粱,愣了足足有十几秒钟,他才从咬紧的牙关中硬挤出声音,他磕磕巴巴的说道:“可、可你这是为什么啊?黄粱,你知道那个冷库里现在放着什么吗?就、就还有那两个女孩的尸体!我、我和我媳妇为了把冷库捣腾出来,搬东西差点活活累死!你、你有病啊!”
“走吧,我想去看看。”黄粱转身看向站在自己身后的那人,那人此刻的脸色比死人还要死人。“你也一定很好奇那个存放着尸体的冷库吧?”
那人像是没听到黄粱的问话,低着头,大半张脸都隐藏在阴影中,看不清楚脸上的表情。
“我就当你是默认了。”黄粱转头看向神经高度
紧绷的黄安,“走吧,带路。”
跟在黄安的身后,黄粱和那人默默的行走在仿佛是迷宫一般的地下室内,左拐右拐,很快就迷失了方向,分不清东南西北。在黄粱眼中路过的一间间堆满了杂物的房间没任何区别,都是同样灰蒙蒙的水泥房,堆满了不知道干什么用的杂物箱子。不过在毫不迟疑的黄安眼中,或许每一间房间都各有不同、各具作用吧。
走了大概有五六分钟——直线距离并没有多远,七拐八拐的绕路绕了好久——三人走进一扇漆黑的门框。在黄安按亮电灯后,冷库的金属门猛然呈现在黄粱的面前。这是一扇涂着暗绿色油漆的金属大门,看着莫名有种末日避难所的既视感。
“就是这儿。”黄安百无聊赖的抬手指了指冷库大门,“看吧,看够了咱就往回走。这座冷库是我老丈人当年是按照应对三战发生的规格建的,整个一地下堡垒!大晚上的不睡觉为了嘛啊?真的是”
不去理会黄安的碎碎念,黄粱迈步走向冷库大门。在路过黄安身旁的时候,他小声提醒了一句:“守住门口,警惕点。”
黄粱说话声微
弱的连黄安都差点没听清,他愣在原地反应了几秒钟,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大变的黄安立刻转身走到门框底下站定脚步,把右手背在身后,紧紧的握住了镰刀的刀柄。
没有理会身后发生的小小变化,走到冷库门前的黄粱专注的盯着散发着阵阵寒气的厚重金属门,目光像是能透过油漆、透过门板,看到静静躺在冷库内的克里斯汀和莫妮卡的尸体。
灯光昏暗的逼仄房间内没有人说话,寂静无声,似乎连呼吸声都听不到。冷冽的空气中回荡着嗡嗡嗡的电机转动的声响。挂在天花板上的灯泡不知为何在微微晃动着,导致映在墙壁上的人影也在摇晃着,像是急不可耐的掠食者在为扑向猎物做着最后的准备活动。
“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呢?”黄粱的话语声平淡柔和,却仿佛是一声惊雷,震荡着屋内的其余两人。
站在门口的黄安打了个哆嗦,强忍住没有发出尖叫。那人的反应并不强烈,只是本就白皙的脸色愈发惨白、表情愈加紧绷。
黄粱接着说道:“我想不通,你没有必须致人死地的理由。不过我承认,分析杀人动机这种
行为就毫无逻辑可言,毕竟杀人这件事本事就是最无逻辑的行径啊。”
那人还是没有吭声。
黄粱转身看向身后,视线和那人冰冷的目光在阴冷的空气中接触,他看到的是一双平静、冷酷的眼睛,眼神中毫无畏惧,只有彻骨的寒冷。
“你伪装的很好。”黄粱不由自主的说,“直到这一刻,我仍在迟疑是不是我又想错了。”
那人终于开口了:“我有些累了,黄先生,没精力和你猜谜语。”
“好吧,那我们就开门见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