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认为你父亲是一个胆小怕事的人。”黄粱想了想,又说,“当然,他面对问题的处理方式的确值得商榷。”
“他是为了我。”女人淡然的说道,“为了一个不懂事的孩子,才会做出那样的抉择。没错,他的确不是一个胆小怕事的人,甚至称得上是一根筋——”
“你的性格也是如此。”
“可能吧。”女人眼中泛起怀念的眼神,“我和我父亲的性格的确很像,认准的事情就会坚持到底,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这种性格注定不会被周边的人欢迎。”
“当然,肯定是这样的。”女人叹了口气,“从小到大,我从来没有真正受别人欢迎过。无论是在学校,还是在寄养的家庭中,我都是一个异类。上大学那几年算是我人生中过的最快乐的时光了,虽然为了生活费和学费,我不得不把自己累得半死不活,但是至少没有人会把你当成异类看。毕竟我回到寝室后基本就睡觉了,根本没机会遭受他人的白眼。”
“孤儿的成长经历一定充满了坎坷。”
“这还用你说?我从来没有补过课,所以我的成绩完全是我自己奋斗出来的成果,我在初中高中都是年级的前几名,所以即便是不考虑我的出身,每一笔奖学金和补助金我都能拿到。不过基本落不到我手中就是了,你懂的,亲戚嘛。”
“是啊亲戚。”黄粱落寞的笑了笑,“这两个字似乎只能带给人困扰,真正能帮助到你的亲戚从来都只存活在别人的讲述中。”
“深有同感。”女人淡然的注视着车窗外萧瑟的风景。
黄粱驾驶的这辆甲壳虫驶离城区后,两侧开始出现老旧的平房。当这些平房都被抛下后,两侧就只能看到一块块裸
露的泛着病态的姜黄色的巨石。点点染污的雪残留在石头上,更添悲切之情。
“在我八岁后,我的生活就变成了在不熟的亲戚们之间颠沛流离。有些人我根本就叫不出名字,也不知道自己和他们究竟是什么关系。我只是听从大人们的话,带上自己的行李,去到那一个临时的住所——运气好会有一张床,通常我只能睡在椅子上——然后等待着被人送走的那一天的到来。”
“我很遗憾。”
“我也很遗憾。”女人淡漠的说道,她看向车窗外的双眸仿佛穿透了时间和空间的阻隔,看到了曾经那个年幼无知的自己,“不光是对我自己,也是对其他人。收留我的人中有些对我很好。但是我不得不离开,否则他们的家庭就会因为我而分崩离析。大部分的人对我并不好,但是我也不会因此责备他们。血缘带来的纽带似乎只在直系亲属上才能体现,你说呢?”
黄粱缓缓的说道:“即便是直系亲属也没什么不同的。差别只在于是否房子要拆迁,是否有老人要赡养。当然,还有你这种情况,是否有无家可归的孩子需要照顾。”
“有人说过你是毒舌吗?”
“我只是说话过于直白而已。”
“可能吧。”女人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不过你说的没错,大部分亲兄弟反目成仇的原因无外乎你说的那些。你知道我是从多大开始意识到我必须依赖男人生存的吗?”
“肯定没成年。”
“回答正确。”女人笑了笑,“是在我上初中的时候。如果放到现在,我想我可能还会早几年。是在初二的时候,我交了人生中第一个同龄的男朋友。”
“同龄?”
“你不会想听我那些经历的。”
“我的确不想。”
“
我并不喜欢他,他的龅牙很夸张,上下嘴唇几乎从来没有见过彼此。即便以我当时幼稚的审美来看,这个男孩也是让我作呕的类型。但是无所谓,他足够白痴——”
“似乎你挑选男友的硬性条件之一就是这人必须是个白痴。”
面对黄粱的调侃,女人笑了笑。“你这么一说还真是。我交往过的男人大部分都是白痴。那些不是白痴的男人,带给我的伤害更大好像有点跑题了,还是说回我的初恋吧。这些话题会让你感到无聊吗?”
“你没发现我都没有打开有声书的app吗?”
女人无奈的笑了笑:“这就是英俊男人说话的方式?用疑问回答疑问?”
“你认为这样不妥吗?”
“不会,你很会和女人调情。”
“可能吧。”黄粱耸肩说道,“我们只是棋逢对手罢了。”
“很遗憾你对我并不感兴趣。”
“我从来不在工作中投入太多私人感情。”黄粱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道,“这可能会影响我的判断。”
“比如说呢?”
“比如说如果突然前方的弯道处迎面冲过来一辆失控的卡车,我的第一反应会是把你所在的副驾驶迎上去。但如果我对你投入太多私人感情的话,我可能会做出相反的举动。”
“你会吗?如果此刻真的有一辆失控的开车迎面而来。”
“不会。”黄粱毫不犹豫的回答道,“我们才认识短短几个小时而已。尤其考虑到你付钱给我,让我和一名危险的流氓面对面对峙。只是来回的油钱可能就要占到你给我的报酬的十分之一。”
“听上去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