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得到那个男人的允许之后,准备妥当的黄粱只穿着一条四角内裤就走下了通往幽深底下的水泥台阶。就如同他保证过的一样,当他走下几节台阶后,他连身上的最有一件遮身的衣物也褪去,就这样赤裸裸的忍受着寒风走进了黑暗之中。
冷,彻骨的寒冷让黄粱不停的打冷战,浑身上下的每一块皮肤都在快速的变成红色。黄粱知道自己很快就不会感到冷了,在血液循环的作用下,即将冻死的人都只会感到越发的炎热。
索性走下水泥台阶之后,没有了寒风的侵袭,即便没有暖气的加持,冻得黄粱无法正常思考的寒冷也消减了少许。他仍旧会不停的打冷战,但至少能够进行思考了。
黄粱是第一次下到这条阴暗的走廊上,但是在吴紫的描述中,他已经在脑海中想象过这里无数次了。与他所想的相比,这里要更加的破败肮脏,不过也可以接受,毕竟在过去的十五年中,这里都无人问津。
走廊的尽头是一道厚重的木质房门,黄粱小心翼翼的向那道门走去,一步一步的挪动着。虽然心知这样做徒劳无功,但黄粱还是用手遮挡住了隐私部位,在羞耻引发的滔天怒火中前进。
“你竟然真的连袜子都没有穿?”房门后响起那个令黄粱怒火中烧的男人的声音,与此同时,木门缓缓的被人推开。
黄粱下意识的站住了脚步,门后是一片黑暗的世界,随即,一个娇小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是吴紫,她的确还活着,但是伤痕累累,一只眼睛由于肿胀严重而无法睁开,她一侧的脸颊红肿的像是熟大劲儿的桃子。
“你不觉得她这样很美吗?”一张沾血动物面具悄然出现在吴紫的身后,他仿佛没有身躯一般,只有一个头漂浮
在半空中。黄粱看了好几眼,确定这是一副胡狼的面具。“和过去的老朋友追忆往事真是一种不错的消遣,让人忘记时间。说实话,我有些后悔了。如果没有和她浪费时间的话,或许就不会被你们这些烦人的家伙堵在这里了。”
“我很遗憾。”黄粱面无表情的说道,“遗憾你老妈当年把你生了出来。”
“别这样粗俗,我们之前不是聊得很投缘吗?”胡狼面具发出啧啧啧的声音,“身材不错,黄粱,你今年多大了?我记得过三十了吧。”
“你呢?你好像已经过四十了吧?”黄粱反问道,“正处在‘不惑之年’的你永远也无法‘知天命’了。”
“虽然我不想承认,但你说的没错,我看来活不了多久了。”胡狼面具发出平静、甚至称得上愉悦的声音,“我那可怜的弟弟——或许是哥哥,谁能说得清呢?在我爸妈还没给我们起名之前,他就被人从医院抱走了——用他的牺牲给我换取到了十五年的假期,这是一个漫长的假期,我真是迫不及待的想要上学了。而且无论今天你们是否会找到这里,我都没多少日子可活了。”
“什么意思?”
“癌症,已经扩散了,医生说我只有一年的时间可以活,而这件事发生在七个月前。”胡狼面具平静的说道,“可笑的是,如果我能够早一点发现我体重减少的变化,早一点去医院进行体检的话,这种病完全可以根治。但无所谓,我并不是这个世界上第一个在检测报告上读到‘癌症晚期’这四个字的人。肯定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这就是你时隔十五年后——”
“没错,就是因为这个。毕竟不能给自己留下遗憾,不是吗?过去的十五年中,我没有绑
架任何一个女孩,这种游戏我已经玩够了。相信我,即便是成为国王,总有一天你也会感到厌倦。同样的事情一而再再而三的去做,有什么意思呢?”
“你杀了几个人?在过去的十五年中。”
“嗯我想一想,可能有两三个吧。我想这就像是一种冲动,你无法避开它,只能去面对。我尽量让自己保持低调,你知道的,我只有一个孪生兄弟,而且我已经利用完他了。为了不让他的死显得太多廉价,我会克制自己。至少我尽力的尝试过。”
“你是个疯子”
“你这句话提醒我了。我亲手勒死的一名心理医生在临死的时候说过同样的话。这些人中大部分都是废物,只是说上几句无关痛痒的话,就可以拿走你辛辛苦苦赚来的钞票。有些人可能会给你画笔和白纸,根据你随手画出的一坨屎来推断你痛苦的根源。有些人甚至不肯为你浪费一个空纸杯。”
“”
“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你应该懂我说的,你也是个疯子,不是吗?把手拿开,对,就这样,没什么好隐藏的。这是你主动要求的,我接受了你的诚意,我也展现了我的诚意,不是吗?顺便说一句,你应该剪剪头发了。你打算留长发吗?”
“只是懒得去理发。”
“我推荐你试一试长发,会让你看起来更加英俊。我刚刚说到哪儿了?对,大部分心理医生和算命的江湖骗子没什么区别——有些可能还不如他们。不过我的确遇到过真正厉害的人物,即便你刻意去隐瞒,他们也能一眼就看出你有一颗有别于正常人的内心。在这一点上吴紫和我达成了共识,不是吗?说话,我不介意在你的脖子上再割出一道口子。”
抵在吴紫咽喉处的锋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