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卉原本确实想哭, 转头看到江晟,那点子自怜情绪便被冲散了。
是啊。哭一哭宣泄情绪,但并不能解决问题。
偌大一个市场,石大姐和她, 大家并不是孤军奋战。每个人都在想办法。
钟卉拍了拍石大姐的后背, 缓声道:“石大姐, 我刚来新世界的头一个月,生意比现在还要差。再扛一阵子, 会好起来的。如果实在资金困难,下个季度的租金,你可以晚点给我。”
石大姐怔怔地看着她, 有些不好意思地抹了把眼泪:“我不是想拖……”
钟卉点了点头, 笑道:“我知道。都是一个市场的。你要是干不下去, 我还得另外找租户。”
石大姐知道她在安慰自己, 心下感动,脸上重又焕出神采:“你放心, 这间店无论如何我都会开下去的!”
……
江晟跟着钟卉后头,一前一后出了市场。
钟卉记得江晟的车子卖掉了, 在门口看到停到那儿的新车愣了一下。
之前那辆卖掉的车她没什么印象。眼前这辆车从车牌到车子,她都太熟悉了,上辈子不知道坐了多少回。
坐到熟悉的位置上, 钟卉靠在椅背上,脑中想的却是自己也应该找个时间去考驾照。
上辈子因为要送女儿上学,钟卉三十多岁费了很大劲拿到驾照。
她会开车, 只是还需要考个证。
午夜的街道空荡荡的,除了零星几辆拉客的出租车,根本没什么人, 江晟一边开车,一边忍不住打量她,薄薄的脸皮看上去有点肿,倒并不像是哭过的样子。
看到她阖着眼睛,神色疲惫,江晟到嘴边的话给咽了下去,车里一片沉默。
半晌,江晟按捺不住地开了口:“今天我去了趟钟家村,那边房子盖得差不多,最多一个星期就可以结束了。你什么时候有空可以过去看看。之前老屋留下来的八仙桌、架子床、雕花板我让老黄给你装好拖回去。”
钟家老两口子结婚时打的那些老家具,没舍得扔,念叨着房子盖好后要继续用。
钟卉上辈子没当回事,老屋后来塌了,她回了钟家村一趟,才发现老屋塌得只剩下几根断梁,几堵霉烂的墙,当年那些老家具早就被人偷个精光。这次翻盖老屋的时候,钟卉让黄师傅找木工把那些老家具拆了,放在村里一户人家的旧屋里头,等房子盖好了再搬回去。
……
江晟话一出口就后悔了,觉得自己像是摇着尾巴在跟她邀功似的,又想到她对自己冷淡,跟小铁匠有说有笑,心里一阵堵,沉着脸不说话。
钟卉这会头晕脑涨的,父亲马上出院要回家休养了,生意上更是一堆烦心事,还要跟刘工一起去疆城考察棉织厂,建房子的事早已经被她抛到脑后。
听江晟这么说,她语气缓和了些:“谢谢。最近可能没有时间去那看。过阵子吧。”
工程方面,江晟一向很细致,这一点她比谁都清楚。他公司的事情那么多,亲自跑一趟钟家村,钟卉并不是个心里没数的女人。
江晟面色稍霁,想到今天电话里听到她朋友那番话,忍不住问道:“你店里是不是出了点事?要不要紧?”
钟卉用手挡住脸:“代理的品牌抽检不合格,已经在解决了。”
可能因为太累了,她整个人卸下了平日的凌厉和戒备,薄薄的衣衫贴着伶仃的肩骨,平添几分脆弱感。
江晟原本来的路上还在生气,这个时候一腔怒火早泄了大半,又开始心疼她,情难自禁地腾出一只手将她的手抓过来放在自己腿上,低声说着软话:“以后别这么晚一个人回家。女儿今天睡着前一直在问,妈妈什么时候回来。”
江晟知道她把自己服装生意看得很重,换以前他可能让她别干了,现在却只能借着女儿之口说几句。
“我知道。今天开会晚了。”钟卉想抽出自己的手,却发现江晟抓得特别牢。今天身体实在不舒服,没力气跟他拉扯,又担心影响他开车,便任由他握着了。
谁知旁边那人得寸进尺,抓住她的手贴在脸上,又放到唇上亲了一口。
钟卉的指尖一阵刺痒,她歪过头瞪他一眼:“你这是干什么?趁人之危是吧?”
江晟将她的手心贴在自己的额头上,下意识地皱眉:“你好像发烧了。”
今天确实有些不舒服,钟卉摸了摸自己的脸,“可能着凉了,睡一觉就好了。”
江晟没再说话,一脚油门,飞快地往荔河花园开去。
到了荔河花园,钟卉强打精神看了一眼两个熟睡中的孩子,洗漱完便上床睡觉。
江晟非要拿体温计给她量体温,一量果然发烧了,三十八度七。
他翻出以前钟卉给他吃的退烧药,喂她吃了一颗。
吃完药躺下来,已经接近凌晨一点了,钟卉挨着枕头便睡着了。
这一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