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对不起……”
凌晨时分,天河市第三人民医院。
安静的走廊里,医生的细语在男人的耳边却如暴雨般的雷声震耳。
“我们尽了全力,抱歉。”
男人的身影晃了晃,本就没有多少血色的脸庞更是白了几分,肩膀在医院惨白的灯光映射下,显得格外羸弱。
男人的嘴唇不停颤抖,好半天才说出话来。
“没事的,医生。”
就算到了这个时候,男人说出的第一句话仍旧在安慰医生。
看着男人的身影一晃一晃的进了病房,附近的各位医务人员眼含愧疚,却又抱有敬意的看着男人。
男人进了房间门,病床上的爱人平躺着,小巧秀气的脸颊上因为怀孕的营养补出的赘肉压在了锁骨处,显的有些堆积。
如果是以前的她,早就会因为这个影响颜值的行为动起身来,可此刻的她却只是眼巴巴的看向男人,眼里还仅存着那一抹微弱的希望。
男人沉默着,许久不见动作,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像是法官宣下了裁定。
女人眼中的光随着摇头彻底的黯淡,随后是极致的歇斯底里。
男人只是看着她发泄,没准能让她心理好受些,但就连这样的行为在她如今的身体情况也不被允许,女人就这样再次昏了过去。
“医生!医生!”
男人猛地打开了门,拼命的呼叫着没走远的医务。
直到她的情况再次稳定,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男人拿起纸巾擦干净爱人满脸的泪痕,轻轻关上了门,走了出去。
凌晨的夜晚带着一丝寒意,男人走到了医院门口的长椅上,掏了掏口袋,烟酒不沾的他第一次买了包烟,学着样,点着了一支烟。
猛地一吸,突然被刺激的肺部下意识的收缩让男人止不住的咳出声来,像是要把灵魂都咳出来才罢休,黑暗里,火花一闪一闪。
好半晌,角落中微小的火光不再,只听见角落里传来一阵阵的呜咽声。
——
“那对夫妻俩最后离开了医院,你知道那个死去的孩子是谁吗?”
“那个小娃娃就是我,真人,这个故事你已经讲过很多遍了。”
酒店的房间里,烛参玄头也不抬,依旧在桌上写着什么,天空上,黑云渐渐隆在一起,像泼洒而下的玄墨,一片连着一片,而后随着风的推动,像墨滴入水,迅速而柔和的扩散、下压。
凌风啸咧,数不尽的银蛇在天空飞舞,伴着轰鸣的雷声——几十年都罕见的强降雨在今晚落在了这座城市。
这个点,客厅的电视正播报着附近城市的天气预报。
“受台风影响,临海城市出现强降雨,部分城市可能会暂时失去通讯信号,请各位市民朋友不必惊慌……”
剩下的消息没被安布听清,就已经被另一道声音遮盖了下去。
“唉,但是明明很有意思啊,失去孩子的双亲跟敌对组织意图培训的接班人组成家庭什么的……”
“虽然我们从未谋面,但是他们爱着我,我也爱着他们,这就够了。”
烛参玄打断了他未完的话,抬起头朝着另一道声音的方向敲去,,目光的方向上,一个人影平躺在沙发上,脸上布满了缝补的针线,原本称得上俊美的脸庞上显得尽是怪异。
真人——是他手链内侧浮现出来身影之一,如果他也能被称之为人的话。
他的手链是在自己六岁生日的时候突然浮现在手上,很奇怪的是,这玩意只有他能看见。
挂珠的形状宛若太极,第一颗的外侧统一如黄金般闪耀,内侧则是暗沉的紫,之后,每增长一岁,手链上的珠子增加一颗,新增的珠子内测颜色各个不同。
真人,就是第一颗珠子的内测所演化,以前他的性格更顽劣一些,不过自从师傅也出来之后,他的性子立马收敛了不少,平时就以自己“哥哥”的身份自居。
唉,比我小时候都皮,这个家没我得散。
烛参玄心里暗暗吐槽着,看了看时间,停下了手中的笔。
“差不多到点了。”
说完,烛参玄猛的一踩,一个利索鹞子翻身,在空中滞留的同时把衣架上真人准备好的外套搭在身上。
“今晚是旅行的最后一餐,可不能缺席。”
安布摆摆手,打开了房间的窗户,拿起服务员摆在房间门口的公用伞,从五楼一跃而下,身影融入了雨幕之中。
真人趴在窗户旁边看着,直到参玄的身影彻底消失。
“今晚的雨真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