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独自坐在书房沉思,直到日暮时分,他才揉了揉自己的脸,吐出一口浊气,“终于要开始了。”
凌云双手拢在袖筒之中,驼着背走出去,小时候的父亲也喜欢驼着背,年纪不大,却好似背负了许多东西一样,以前不懂事,总是抓着父亲的衣角,喊他直起腰走路,父亲总是宠溺的揉了揉他的头,笑道:“真像你娘亲。”
凌云轻声说道:“娘,你在哪儿啊?”
凌云不是无情无欲的木头,他也会开心,也会难过,也会有思念的人,只是凌王府的血海深仇,就像是一座大山一样压在他的心头一样,让他近乎窒息,他不愿意去听先生的善恶之论,天下人未曾经历过他经历的事情,没有资格劝他善良。
这一行,哪怕是要这赵宋天下烽烟四起,哪怕是血流成河,他也不会退缩半步,凌王府的血海深仇,不仅仅是赵宋朝堂,还有那些修士参与,不着急的,一个个慢慢算账。
“少爷你看起来很累。”凌晨温和的说道。
凌云笑着摇了摇头,对李铁花说道:“今晚就在家里吃吧,铁花姨就麻烦你去买买菜,我来做饭。”
“好!”李铁花笑着说道,这几日帮着凌云打扫房间的时候,意外发现被凌云保存极好的两个红薯,就是当日她送给凌云的那两个,那个时候她大概猜到了凌云心中的一些想法,所以对凌云,其实说是相逢的陌路人,只是互相觉得不错,其实更多时候,李铁花更多的是把凌云当作自己的孩子。
凌云不在的时候,和凌晨聊天,旁敲侧击才知道,凌云自幼便没有娘亲,只是早慧,许多事情他只是自己藏在心底,不愿去说,所以李铁花是更心疼这个孩子。
凌云当然不知道,反正他只是觉得有些人可以值得自己毫无保留的付出,他不是不善良,只是这个世道,容不下他的善良。
余生刚刚通过殿试,便获得从五品的职位,朝中但凡有点眼力劲儿的
人都清楚,余生是举荐所得,但是能力才华,都是上上之选,比之于科举之制度之中的状元,也是不遑多让。
这样的人,比之于其他人更容易接触,赵宋举荐到底是什么原因,其实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这样的人更加适合在朝堂之中生存,比之于那些读了一肚子圣贤学问,却不知道变通的读书人,更好拉拢。
中午的时候凌云做饭,吃完饭之后,凌云便和凌晨一起去了书院,这个时候武王大概也会安排人手来找自己了,不过凌云并不担心,有些事情,本就是需要特定的时间来决定他最大的用处。
如同凌云预料的那样,在书院门口站着一个青衣青年,手持一柄巨大的铁剑,剑指凌云,“天一书院新届学生朱岩欲战先生,证我剑道。”
凌云淡淡一笑,从他身边经过,“若是我不接受,往后你便要说天一书院剑学院的凌云是个懦夫,若是我接受,我本是先生,胜你也是应当;若是不幸败了,你功成名就,我成为天大的笑柄,还要天一书院为此蒙羞,说是识人不明。”
“弟子不必不如师,”凌云嘴角翘起,“不知大局,不明事理,随意挑拨,便拔剑向书院先生,只修力而不修心,对你出剑,也好。”
对你出剑,也好!
若是余生在旁边,便知道眼前这个叫做朱岩的青年,无论胜负,都将成为京城最大的笑柄,甚至还会被天一书院出名。
但凡明事理的人,都知道凌云这六个字,已经将自己放在了道德的制高点,且不说只是一场普通的比试,被凌云这样一说,就成了阴谋论。就以学生挑战师长,在儒家礼仪之下,其实属于违背人伦道德的,当然并非是儒家反对学生挑战师长,而是居心不良者,才是不容于礼仪之下。
若是先生教授学生,学生始终不如先生,那么这是先生的失败。
“我并未受到任何人挑拨,只是进入学院,便听说先生剑术极高,故而
想要与先生问剑,检验自己的剑术。”朱岩平静的说道。
凌云左手握住剑柄,笑道:“那便请!”
两人之间形成无形的气场,周围的人自行给凌云与朱岩腾出一个空间,凌云看着朱岩的剑,温和的说道:“既然你如此诚心,那便不要留手,你我境界相当,剑修出剑,何须束手束脚,出剑要痛快!”
“好!”
朱岩大喝一声,双手持剑,一跃而起,朝着凌云砸下去!
凌云横剑格挡,纹丝不动!
他双腿微微弯曲,再陡然站直,竟然将如此势大力沉的一剑,直接推了回去!
剑术学院皆知凌云出剑,极快,极准,极狠,但是凌云本身并不魁梧,而且是走的轻灵一道,并非是那种力气极大的人,这一剑却是改变了以往对凌云的看法,因为这一击,就足以证明,凌云出剑,还重!
朱岩倒飞出去,刚刚落地,凌云便与他如出一辙,一跃而起,一剑劈下,在朱岩眼中,这一剑已经不是简简单单的力大无穷了,就是如高空坠落的大山一般镇压而下,而自己就是如同这天地之间的无根浮萍,风雨飘摇。
“观山知山高且重,观海知海深且阔,生于天地,知其所以然,”那位胖胖的剑术学院先生眯眼叹道,“世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