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英还没踏进区家,便闻到一股她熟悉又厌恶的酒味。
果然,区国强蜷缩着躺在客厅的木制沙发底下,打着呼噜,不知是醉了还是睡了。
护送傅英回家的村民见状,叹息着摇摇头,走了。
傅英站在门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
这个家,摆明就是一个深渊。她都重生了,干嘛还要往里面凑?
虽然是重生到区美身上,但好歹她还有其他选择,不是吗?
离家出走?外出打工?哪怕去乞讨,也好过待在这个家里继续受苦受难!
突然,一个人凑到她跟前。
“你终于回来了?我还以为你要离家出走。”区德刷着牙走出来,阴阳怪气地说。
听到说话声,区智和区体也跑了出来。
“姐,你昨晚躲哪去了?我和大哥到处找你,都找不到!”区智气鼓鼓责问。
区体则抱住傅英大腿,仰起头,带着点祈求,说:“姐姐,别走。”
这都是,她的儿子……懵懂时代的,而不是长大后只会憎恨她的,三个儿子!
还有得挽救吗?
傅英大口吸了一口气,又重重地叹出。
认命吧!
她再次,一脚踏进这个,曾经困了她一辈子的家。
一进家门,傅英就迟疑地走到区国强身前。
她抬起脚,想踹下去。
但长久以来的压迫与服从,使得她下不去脚。
她就那样抬脚,放下,抬脚,又放下。
突然一只脚狠狠踢在区国强的屁股上。
“区美,你什么时候变成胆小鬼了?”区德踢了一脚还不过瘾,又补了一脚。
区国强没什么反应,继续打呼噜。
“切!死醉鬼!”
“你们在干什么?姐,你还不快点去刷牙洗脸,就快迟到了。”区智走过来提醒。
被抓包的傅英眼神躲闪。
觑了一眼已经朝着叛逆不羁路上狂奔的区德,还有开窍晚但一开窍就要人命的区智,傅英努力绷出一副冷脸,干巴巴地说:
“区智,你,你跟我的班主任说一下,就说,就说我昨天掉水库里了,生病了,今日请假。”
“啊?原来你是掉进水库了?怪不得我和大哥通村找你都找不到,大哥还去找了”
“闭嘴!”区德上前,给了区智一个爆栗。“废话少说!赶紧拿上书包跟我走人!”
区智去拿书包的间隙,区德眼神复杂地看向傅英,“我去帮你请假。还有,是你自己掉下去的,还是被人推下去?”
傅英也不隐瞒,“是李振兴推我下去。”
区德的神情一下子变得阴鸷,“我知道了。
他没有问傅英是怎么得救,又是为什么彻夜未归。
他长大了,傅英想。
她目送区德和区智走出家门去上学,直到再也看不见他们俩兄弟的背影,才收回目光。
擦去眼角的泪滴,傅英转身回屋。
没了那俩兄弟在家,家里一下子就变得安静下来,让她有点无所适从。
于是她走进房间。
房间的光线有些阴暗。两张用长条板凳作支撑的木板床,合并在一起,上面用竹竿挂着蚊帐。
四岁的区体,躺在床上,用手去捕捉从窗户透进来的光线,一个人安静地自娱自乐。
他的旁边,一岁多的区劳在啃手指啃得口水横流。
看到傅英进来,区体朝她咧嘴一笑,叫了一声姐姐。
傅英上前抱他起来,拍他的背,表扬他:“区体真厉害,会看好妹妹呢!”
“嗯,我厉害!”
听着这童音稚语,傅英的双眼一下子就湿润起来。她大力吸了一口气,将眼泪抹掉。
找来一条洗得发白的背带,傅英将区劳背在身上,拉着区体去了厨房。
厨房看上去,没什么烟火气。傅英打开米缸,发现里面的米快要见底。
“区体,你昨晚吃了什么?”
“大哥给我吃了炊蕃薯。”
“那今天呢?”
“喝了水。”
傅英又重重叹出一口气。她抓起一大把米,放进瓦罐。淘洗干净后,将瓦罐放在灶上,开始生火。
木柴很快燃烧起来,傅英让区体看着火。
她打开碗橱,发现里面只有碗碟筷子,没有一点食物。
再拿下吊在屋梁上的篮子,里边也没有一点食物。
傅英自嘲一笑:这早就预料到了,不是吗?
她在放农具的角落里,找到一把有弯角的砍柴刀。
“区体,姐姐出去一下,你记得添柴。”
“好。”区体乖巧答应。
傅英背着区劳,来到外面河边一处长满簕古的地方。
她手起刀落,专挑那中间的簕古叶尾是焦黄色,刺还倒着长的的砍。
半个小时后,傅英收获了六条又肥又大的簕古虫。
两个小孩的营养口粮有了。
这时,传来一阵绵长的吆喝
“猪~肉!卖~猪~肉!”
那是每天走村串巷的猪肉佬在叫卖。
傅英想了想,快步走回屋。
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