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乾宫,崔雁宁让秋芝去司计司借了几个算账的女史,秋芝和白露去清点司宝司的宝库,无暇查账,崔雁宁就跟着帮帮忙。
书房里,崔雁宁跪坐在矮桌前,趁着油灯下,一手提朱笔,一手翻动着发黄的旧账本,拿来同手里秋芝拿回来的登记册对照,每在旧账本上划一道,没有就皱一分,时不时捏起锦帕擦擦眼角的浊泪。
眼看着崔雁宁为了查账点灯熬油,眼睛熬得流眼泪,陈卓璟放下手里的书,起身走来,蹲下身子规劝,“夜里就别查了,眼睛都累坏了。”
“把这本查完…查完我就睡。”
陈卓璟直接一把将人抱起,大步走向内室。
崔雁宁急着嗔道,“你干嘛呀?你快放我下来!”
男人灌着怒火的眼睛凝着崔雁宁的狐狸眼,抬高音量一句,“睡觉!”
崔雁宁皱眉还嘴,“我查完就睡了嘛!”
“现在就睡!”
陈卓璟嘴上霸道,行为动作却轻柔得很,横亘在崔雁宁腰间的手掌不断传来温热,一鼓一鼓的喉结装在崔雁宁的眼眶里,热得难受。
崔雁宁别开眼神,沉了沉呼吸,不再去看男人。
陈卓璟将女人轻轻放在床榻上,将被子扯过来,盖好,瞧崔雁宁闷声不吭的,问,“生气了?”
崔雁宁不答。
瞧崔雁宁那双被油灯熏红的眼睛,陈卓璟便忍不住怒气,责怪几句,“这都什么时辰了?还弄那些?去司计司多叫几个人就好了,非要自己找累受?”
崔雁宁听着,心里更委屈了,眼眶竟滚出泪珠子来。
“怎么哭了?”陈卓璟将人往怀里拢,崔雁宁使劲儿推了男人一把,“你起开!我不用你管!”声音囔囔的,听着难受。
“不用我管用谁管?嗯?”陈卓璟将人搂抱起来,让崔雁宁坐在自己怀里,轻拍着崔雁宁的脊背哄,“是我说话急了,但我也是怕娘子把身子熬坏了,眼睛熬坏了看不到我了怎么办?”
崔雁宁愤愤地回答,“看不到了正好!省得看你总往新人屋里钻。”
“那天是喝多了,没个把门的,”
“以后日日陪着娘子好不好?”
日日陪着她?
是前世的崔雁宁不敢想的。
成婚前三年,陈卓璟一直在外打仗。
好容易回来,又忙着充盈后宫……
“娘子还是太瘦了,身子都经不起风吹,明日开始,多吃些荤腥好不好?”
“不好…”
知道崔雁宁在赌气,陈卓璟便顺着话头挑逗,“那我喂娘子吃,如何?”
“不好!”
崔雁宁被男人吹来的热浪熏红了脸。
第二天一早,年茂图便从司计司挑了几个人来查账。
三天时间,足够将司宝司这几年的烂账查干净了。
承乾宫,后宫所有女官整齐队列。
“前些日子,本宫要了司宝司的账本。”
“今日叫你们过来,就是一同听一听,可不能冤枉了清廉的人。”
初升的太阳,将温暖的阳光照在崔雁宁脸上,格外爽利。
“臣等遵命、”
王二宝将写着司宝司烂账的折子拿出来读。
“建平一年七月二十……”
崔连雅越听心越慌,心虚地看向李蕊,李蕊强装淡定,后腿都忍不住发抖。
崔雁宁冷挑起眉毛,满脸讥讽,“缺的这些亏空,应该不是凭空消失了。”
司宝司一众女官跪下。
“皇后娘娘恕罪、”
崔雁宁睨向李蕊,“本宫从小便被长辈教,官位越高,责任越大。”
那个方向,还有同样心惊肉跳的刘云翠。
崔雁宁冷挑起声音,“司宝司李蕊,难堪大任,罚没全部身家,出宫去吧!”言语间,还有几分高攀不上的孤傲。
纵然心有不甘,李蕊也没胆再说什么,叩拜作礼,“谢皇后娘娘恩典、”
崔雁宁缓缓吐出几个字,“崔连雅、”
“微臣在、”
“你之前说,本宫在这宫里的半边天都是靠你们这些宗亲撑着的。”
崔连雅忍不住暴汗,瑟瑟发抖地叩头谢罪,“请皇后娘娘恕罪~”
崔雁宁满脸鄙夷,一双狐狸眼充斥着狠厉,“本宫今日便告诉你,崔氏没有你这个宗亲,后宫,也容不下你这样的蛀虫。”
崔连雅瞳孔大震。
“皇后娘娘~你不能如此啊皇后娘娘~”
从崔氏的族谱上除名,这可比做不成女官丢人得多。
崔连雅满脸惊慌,慌不择言,“皇后娘娘~您明明收下微臣的礼,为何还如此对我?你是要在这宫里孤立无援吗?”
真是狗急跳墙了。
什么都敢说。
“放肆!”白露上前,两巴掌扇在崔连雅的脸上,将崔连雅扇得发懵。
“真是可笑!”崔雁宁放声狂狷地笑,“哈哈哈哈哈哈”笑过后又迅速恢复花容月貌,“你说得对,本宫是收了你的礼。”
“一对鎏金鸳鸯。”
崔雁宁剜着不知所措的崔连雅,抬高声音,“那本宫问问你,这后宫里,可有什么东西,是本宫不能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