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一天过去,眼看着,便是崔雁宁的生辰了。
承乾宫落锁的日子里,崔雁宁每日的生活很规律,按时就寝,按时用膳,种了许些小菜,后院的果树也硕果累累的,近日最要紧的,就是赶紧解决这些熟透了的果子。
这段时间,每天小允继都在吃果泥,但仅凭一个小孩子,自然是吃不完的。
王二宝带着小太监们将熟透了的果子摘下来,崔雁宁和桂花秋芝一块,将这些果子密封好,做成果醋、果酒,晒成果干。
陈允继非要闹着坐到石桌上,看着娘亲忙活着,自己抱一个熟了的果子咬,他现在在出牙,总是喜欢咬东西。
秋芝笑着开口问,“娘娘,明日便是娘娘的生辰了,娘娘想吃什么?奴婢给娘娘做。”
“嗯、”崔雁宁故意拉长语调,认真想了想,“铜锅吧,吃着暖暖的,浑身舒坦。”
“多备些食材,明日让二宝他们在房里也吃。”
“是、”
自打宫门落锁,有不少宫女太监闻风而逃,被崔雁宁撞见,崔雁宁丝毫不恼,大方地一人赏了一锭银子,圆了主仆一场的情意。
剩下来的,陪着她熬,她自然也不能亏待了他们。
去年的生辰,她没压住对陈卓璟的爱。
今年的生辰,她将对陈卓璟的爱沉在心底。
翌日,寿康宫,陈卓璟上完朝来请安。
用着早膳,心神不定的。
崔淑德淡淡开口,“听说姜克斌对皇帝只禁足皇后半年之事,颇为不满?”
陈卓璟一沉眼眸,端起粥碗,手捏着瓷勺,往嘴里吞咽。
陈卓璟匆匆吃完早膳,从寿康宫离开。
柳絮在旁犯疑,“陛下似乎,不愿意放皇后娘娘出来?”
崔淑德凝住有些发黄的瞳仁,“皇帝的心思,可是越发重了。”
走着走着,便走到承乾宫去。
朱门红墙,门上挂着的长锁,格外刺眼。
“属下拜见陛下。”
陈卓璟身边,只有年茂图一人。
陈卓璟挑眉问了句,“可有异常?”
一人说,“并无。”
另一人眼珠一转,“曹贵人来过,送进来一个包袱,说是给娘娘制的冬衣做生辰礼,按陛下的嘱咐,我们并没有阻拦包袱送进去。”
“嗯、”
陈卓璟功夫好,耳力也好,院子里依稀传来陈允继的啼哭声,扯着嗓子哭,很是委屈。
崔雁宁没去哄,反而神情严肃地讲道理,“娘亲是不是告诉过皇儿,不许随便拿东西扔?”
“更不能故意往人身上砸。”
陈允继拿着果子砸向王二宝,惹怒了崔雁宁。
王二宝看着陈允继哭得可怜,“娘娘,奴才没事儿,就是个果子砸一下,不打紧的。”
“本宫知道,但也不能纵着他养这样的坏毛病。”
乳母要抱起陈允继哄,被崔雁宁制止,“不许抱他!就让他哭!不哭不长记性!”
隔着宫墙,陈卓璟便这样立在门外。
见陈卓璟如此,守卫对视一眼,满脸不解。
又有谁能理解呢?
玄蔺的君,只能以这样的方式护着自己的女人。
陈允继果然哭了些时候就哭累了,将嗓子都哭哑了,泪眼汪汪的小泪人爬向崔雁宁,“娘亲,抱抱!”
崔雁宁再也拒绝不了,听孩子在耳边哭这么久,对她来说,已经足够煎熬了。
太和殿,陈卓璟从承乾宫回来,便一声不吭地坐着批完了所有奏折。
见陈卓璟终于放下朱笔,年茂图在心里暗舒一口气,提醒,“陛下,该用午膳了。”
“承乾宫,午膳用什么?”
语调看似漫不经心地随口一问。
甚至没抬眼皮。
可单眼皮盖住的眼珠,忍不住颤抖。
“回陛下,秋芝姑娘昨日问娘娘想吃什么,娘娘说要吃铜锅。”
“娘娘还准许宫里的下人,也可在房中用铜锅。”
陈卓璟心一麻,杂味情绪随意在身子里翻涌,瞳孔紧缩着,盯着摆在案前的墨宝,压抑着身体里的躁动情绪。
夜晚,崔雁宁卧在铺得松软的床榻上,陪着小允继玩,小允继每日不到亥时便要入睡,夜里乳母会来喂一次夜奶。
而崔雁宁,睡意全无。
一整日,她的情绪很复杂。
心底隐隐有头困兽,在做垂死挣扎,等着那个男人来看她。
等了一天,心也凉透了。
困兽也再没力气起身攀咬。
夜深人静时,房顶上的朱红瓦片伴着微风,轻轻作响。
崔雁宁刚睡沉,陈允继醒了,漆黑的眼珠乱转,转定后盯着娘亲看。
奶娘按时按点地进屋来,秋芝将小允继抱给奶娘。
喂过奶后,小允继再次回到崔雁宁身边。
崔雁宁眯起狐狸眼,看到小允继的眼珠盯着自己看,抿唇露出笑容,“皇儿真乖,今晚不哭不闹的。”
在房梁上掀瓦片的人眯着凤眼,看得分明,脑海迅速刻画女人的笑容。
许久,没见她笑了。
陈允继婴语回应了崔雁宁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