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廷善睫毛轻颤,挣扎了许久,却没能睁开,可听着沈舒意这番话,指尖却是不受控制的缓缓蜷起。
沈舒意重新站起身,垂眸看着地上的男人,唇瓣微弯,杏眸冰冷。
“你…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松柏离的更近,把沈舒意的话听在耳中,可以说是气的浑身发抖。
沈舒意也不在意,淡声道:“你们若是再耽搁下去,大概就只能等着替宋公子收尸了。”
松柏愣了片刻,回过神后,再顾不上旁的。
他和松仁两个将萧廷善架起,打算同还能起身的侍卫轮换着,说什么都要把公子送到医馆。
一行人的背影逐渐消失在沈舒意的视线,几人所去的方向同连城相背。
注定了这场博弈,有人会得偿所愿,而有人,会功亏一篑。
“小姐,我们还往上走么?”玉屏轻声开口。
“不了,我倒是想起另一件要紧的事来。”沈舒意温声开口,左右连城对她已生芥蒂,她再跟过去也是自讨没趣。
金珠踹了踹脚边的一个黑衣人,弯腰将他脸上的面巾扯了下来:“也不知道这些到底是什么人,真是好大的胆子。”
沈舒意瞥了一眼地上之人,倒也没放在心上。
除了蒙括,这些大抵都是高价雇佣的亡命之徒。
“小姐,连城先生似乎不太高兴您的做法…那我们这么久的努力,岂不是要功亏一篑?”玉屏替沈舒意撑着伞,有些不甘。
沈舒意莞尔一笑:“不急,总有真相大白之日,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
玉屏眨了眨眼睛,忍不住道:“小姐,您是不是知道什么?”
她知道自己不该问,只是实在忍不住,总觉得整件事扑朔迷离,似乎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
沈舒意转头看了她一眼,杏眸清冽:“贼喊捉贼的戏码罢了。”
玉屏愣了片刻:“您…您是说……”
金珠显然也难以置信:“这个宋公子看起来人模狗样的,竟然这么不是东西!”
“小姐,您怎么不告诉连城先生。”玉屏忍不住再度开口,不愿看沈舒意被人误会。
沈舒意一面往下走,一面道:“说话总得讲证据,证据,你有吗?”
玉屏顿时语塞。
沈舒意眸色沉沉,再度道:“何况,依宋廷善的性子,必定还有后招,只凭这次的行刺,不足以让连城与他反目。”
他要萧廷善这辈子都只能看着连城,却再没可能求得他出手。
沈舒意细细回想起他今日的每一句话,他这个人,不喜欢无的放矢,所言所行,皆有深意。
何况,抛开这些不论,她确实也有私心。
眼下连城越是对她误会,来日知道真相,他便越是愧疚,对宋廷善也就越发厌恶。
他自然也会好说话许多。
“不过小姐好厉害,竟然一把就把宋公子扯到了身前,幸好那一刀没刺在连城先生身上,不然可要被这狗东西给利用了!”金珠义愤填膺的骂着。
沈舒意莞尔一笑,早在蒙括没动之时,她便一直戒备,蒙括才收拢手指,握紧长刀,她就下了决心!
死道友不死贫道!
没道理便宜了萧廷善这个狗男人!
姑且不论这是他自导自演的好戏,就说前世他欠她的,这一刀也该由他来还!
不过她可没金珠吹嘘的那么厉害,不过是天时地利罢了。
毕竟萧廷善本就体弱,又是磕头又是跪的,折腾了一个多时辰,自然是强弩之末。
再加上他本意便是替连城挡下这一刀,故而两人使力的方向一致,以至于沈舒意几乎没费多少力气,便一把将他拽了过来。
可惜,虽然结果相差不多,但怎么看,萧廷善的算盘都落空了。
一个是被人抓来挡刀,一个是自己奋不顾身舍命相救。
这分量,怎么都是不同的。
回去的路上,沈舒意坐在马车上思量着萧廷善的心思,抬眸便见玉屏坐在一旁,几次欲言又止。
沈舒意不由得笑了笑,温声道:“想说什么?”
玉屏压低了声音,忍不住道:“您那日问奴婢,那幅画可看出了什么,奴婢当时只觉得眼熟,这几日时常想起,倒是…倒是认出了那幅画像谁……”
玉屏会认出来,沈舒意倒也不意外。
她没问玉屏那人是谁,只是道:“还不到时候。”
她现在固然可以直接告诉连城,这样连城便会立刻为哥哥诊治,连城父女也能团聚。
可萧廷善汲汲营营,他也一直在找连翘。
他这个人本就攻于心计、善于伪装,若是毫无准备之下,让他察觉了真相,只会把连翘置于危险之地。
更何况,如今连城虽对他不喜,却也并不到厌恶和警觉的地步。
总得让他看透萧廷善的面目,有所防备,他和连翘才能更安全。
半个时辰后,马车缓缓停在京城西街的街口。
沈舒意从车上下来,抬眼望去,便看见道路两侧不少孩子、男女头上插着根草。
这是京城有名的买卖奴才的地方,多是穷苦人家遇到过不去的坎,自发在这买卖,为奴为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