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美茹顿了顿,继续道:“原本这也没什么,三姐姐虽然任性霸道了些,人倒是不坏,只这次的事发生以后,母亲放心不下她,总让我过去陪她说话解闷。”
说到这,沈美茹的眼睛更红了几分,有泪花在眼里打转,像是下一刻就要掉了下来。
“可大概是我太笨,总讨不得三姐姐欢心,连带着让母亲也更生气,姨娘的日子也不好过。”
沈美茹轻声说了一通,似是忍耐了许久。
沈舒意温声道:“近来府中事多,母亲难免心烦,你也不必强求,尽力就好。”
下一瞬,沈美茹眼里的泪珠便落了下来,红着眼眶看向沈舒意道:“二姐姐,可我实在不甘!虽说我是庶女,可这些年我姨娘伺候母亲尽心尽力,我对大姐姐和三姐姐更是唯命是从,可…可我和姨娘的日子却并不好过!”
沈舒意杏眸沉静,直视着她。
面前的少女带着些拘谨和怯懦在身上,样貌清丽,算得上是个美人,但也确实如她所说,她身后并无倚仗,故而言行举止都不够大气。
沈舒意缓缓道:“若你觉得如今的日子不好,那便去争去谋算,若觉得自己没有那个本事,那便只能认了如今的日子,毕竟比起府外的百姓和流民,我们的日子已经不知好上了多少。”
沈美茹错愕于她的话,怔怔的看着她,半晌没能说出一个字来。
沈舒意杏眸沉静,却早就明白这个道理,若你不认命,便只能费尽心思往上爬,可若你畏首畏尾,又惧怕那个后果,那便不如安于现状。
她曾见过无数死在战场上的儿郎,亦曾见过灾荒之下食不果腹、易子而食的疯狂,凭心而论,她们如今这日子,其实算不得糟,端看你想要的是什么。
半晌,沈美茹垂下眸子,缓缓道:“我只是觉得,我和姨娘已经付出了所有,可…可在母亲眼里,却始终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奴婢。”
“若我自己苦些也无妨,我只是见不得姨娘受苦。”
沈舒意宽慰道:“或许你姨娘并不觉得苦,有你在,她已然满足。”
沈美茹沉默半晌,破涕为笑,轻声道:“二姐姐这话和姨娘说的一样,她总说有我便够了,还庆幸我是个女孩。”
沈舒意将桌上的糕点推到她面前,温声道:“吃点甜的,人会高兴。”
沈美茹抹了把眼泪,再度道:“若我能像二姐姐一样就好了,总觉得好像这世上没什么能难得倒二姐姐的,如今和二姐姐说说话,我心里倒是畅快了不少,二姐姐,以后我能常来找你吗?”
沈舒意笑道:“自然。”
沈美茹吃了两块糕点,忍不住道:“二姐姐那日是怎么做到的内算,把娄家表姐都给压了下去,好生厉害,不知道能不能…能不能也教教我?”
说到这,她脸颊微微泛红,似乎觉得这个要求有些过分。
沈舒意转身走到博古架前,拿出一本《数术九章》递给她道:“你回去先自己研究看看,若有什么不懂,再来问我。”
沈美茹高兴的收下,随即又缠着沈舒意问了不少东西。
再后来,话题聊到沈老夫人的寿宴,沈美茹不由得有些忧虑:“二姐姐想好了送祖母什么吗?我实在不知道该送祖母些什么,太贵重的我拿不出,太轻了又怕祖母不喜。”
沈舒意对这事倒是早有打算。
出钱,那是不可能出的。
毕竟如今她虽然没有一开始拮据,但依旧穷的叮当响。
“我么?我打算画一幅画吧,只是也不知道祖母会不会喜欢。”沈舒意温声道。
沈美茹略显诧异:“二姐姐还会作画?”
“会一点。”
“也对,二姐姐写得一手好字,又怎么会不擅作画呢,不像我,什么都做不好。”
话落,像是忽然想起什么,沈美茹看向沈舒意,再度道:“二姐姐手上的伤恢复了吗?作画会不会有影响?”
沈舒意左手轻轻揉了揉手腕,温声道:“近来恢复了一些,只能尽力而为,也不知能不能成。”
沈美茹的视线落在沈舒意纤白的腕子上,虽未见有什么伤,还是关切道:“我姨娘那里有些管外伤的药,但是不知道对不对症。”
沈舒意笑着:“不用这么麻烦,我这也是陈年旧伤了,时好时坏,之前也请过郎中,只是很难根治。”
“二姐姐一定要好好休养,千万不要落下病根。”
说罢,沈舒意的线落在不远处沈舒意的书桌上,再度打量起来:“二姐姐的文房四宝是父亲之前珍藏的那套吗?我可以看看吗?”
沈舒意神色不变,温声道:“当然。”
得了应允,沈美茹忍不住上前拿起一支毛笔,仔细欣赏起来。
因着是背对着沈舒意,她的视线落在了狭长的桌案上。
桌案被收拾的整齐,除了文房四宝,只桌角放着几本书和一只插着花枝的玉瓶,再无其他。
沈美茹收回视线,同沈舒意又围着那套文房四宝讨论了一会,眼见时辰不早,这才离开。
她走后,沈舒意抬眸瞥了眼书桌的方向,眸色淡淡。
傍晚,瑞雪院。
秦雪蓉冷笑出声:“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