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江漓重新屈膝跪地,沉声道:“愿听小姐差遣。”
沈舒意将他扶起,温声道:“不必跪我,我敬重你父亲英雄气魄,亦敬重你少年侠气、铁血柔情,你愿为我做事,我自会竭尽所能替你姜家讨个公道。”
江漓下颌角微动,眼角仍旧泛红。
沈舒意递给他一个信物,温声道:“你去钱庄取一百两,先带江连在京城找个住所,把伤养好。”
“再雇两个人手,盯着成国公府的动静,尤其是成国公世子宋廷善的行踪。”
没错,如今萧廷善还叫宋廷善,十六年前,乾武帝刚刚登基,大乾便发生了一场骇人听闻的叛乱,史称文安之乱。
京城被围,二十万大军逼城,禁卫军被收买大半,以文安王为首的一党,试图谋朝篡位,推翻乾武帝的政权。
据传,那一夜,京城之中火光冲天、血流成河,皇宫的两个大门皆被叛军冲开,皇亲国戚、朝廷大臣死伤无数。
而乾武帝更是在这场叛乱中,痛失三个儿子,两个女儿。
萧廷善就是那时丢的,只不过世人皆以为他死于乱刀之下,却不知他被同成国公的儿子调换,阴差阳错流落成国公府,成为成国公世子。
只不过,当年成国公夫人恰逢宫宴时受惊生产,后来没多久便香消玉殒,一年后,成国公迎娶继室。
从这一点上来讲,萧廷善倒是和她同病相怜。
所以,萧廷善这些年在成国公府的日子并不算太好过,没有亲生母亲庇佑,又体弱多病,再加上担着世子之名,这就是原罪。
江漓将名字记在心下,而后便听沈舒意道:“另外玉佛寺之前有个和尚叫智远,样貌俊美,被逐出佛寺后应当在附近一带活动,你可以稍加留意。”
“是。”
沈舒意想了想,似乎觉得江漓伤还未好,自己便给他安排了太多的差事。
可转念想想,日后京城里腥风血雨,他们还是要尽快站稳脚跟才是。
“另外,王太傅、沈家、清远侯府的动静,也需要有人盯着。”
“是。”
江漓离开后,沈舒意坐在桌案旁,轻叹了口气,只觉得如今手里不仅是无人可用,更是缺钱。
好在她如今才十四,一切都来得及。
另一边,沈府内。
秦雪蓉收到张嬷嬷的消息后,幽幽道:“料那丫头也没有多大的本事。”
小厮上前,将张嬷嬷交给他的两张纸呈上。
秦雪蓉打开后,视线掠过,神色淡淡,便将纸张放在了一旁。
大丫鬟翠竹瞥了一眼道:“二小姐这字,实在是……”
王嬷嬷也看了看,笑道:“饶是老奴不懂,也知道这字歪歪扭扭,笔力不够,上不得台面。”
秦雪蓉涂着嫣红指甲的手指,不急不缓的扇着团扇:“她这字写成这副样子,倒也在情理之中,只不过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替归宁郡主抄写佛经?”
这事在秦雪蓉心里始终是一根刺,就好比一直在自己掌控之下的棋子,却忽然失控。
“想必二小姐是用了什么手段,想要攀上郡主这枚高枝,可她也不想想,郡主何其尊贵,岂是她那点子手段就能攀附的?”王嬷嬷躬身开口。
秦雪蓉仍旧有些不放心,可张嬷嬷素来稳妥,如今她在那边待了几日,想必递回来的消息不会有错。
“罢了,让张嬷嬷再盯几日,确定无碍再回来。”
秦雪蓉话音才落,丫鬟海棠便匆匆进来:“夫人,老爷来了。”
秦雪蓉眼里多了些喜色,将那两张纸让王嬷嬷收好,遣退下人。
没多久,沈景川穿着一身官服进来,秦雪蓉当即熟稔的上前,替他更衣。
沈景川人到中年,却仍旧俊美,样貌带着些斯文和气,不惊才绝艳,却总让人觉得如沐春风。
秦雪蓉当年一眼便倾心于他,可惜,却被赵德容捷足先登。
沈景川抬手由着秦雪蓉服侍着换下衣物后,叹了口气,坐在一旁的桌案旁。
“我给老爷熬了碗参茶,如今天气寒凉,您可要保重身子。”
说罢,秦雪蓉便将参茶端了上来。
沈景川喝了几口,示意秦雪蓉坐,俨然有话要说。
“王太傅一家你怎么看?”
秦雪蓉愣了几秒,似是没想到沈景川会忽然同她提起朝事,仔细思量后道:“太傅才学渊博,声望极高,如今更是几位皇子的老师,在朝中举重若轻,若能交好,对老爷而言,大有裨益。”
“你说的没错,即便不能交好,我们也不能得罪。”沈景川神色凝重。
秦雪蓉察言观色:“老爷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沈景川再次叹了口气:“语姐儿还在岳母那么?什么时候回来。”
一提起沈静语,秦雪蓉便回过神来:“可是…王家有意结亲?”
沈景川神色凝重的点了点头:“太傅欣赏语姐儿的才学,王夫人也对语姐儿格外喜爱,为此有意为他们的嫡子求娶语姐儿。”
一听这话,秦雪蓉的心都沉了下来。
“老爷,王太傅一家自然没什么好说,可王公子…王公子的名声您却是知道的,语姐儿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