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珏皱眉。
方才一切，究竟是真是幻？
这个村子真是太不对劲了。
老太婆领着三人来到村子边缘的一处木房前。
房子破旧颓败，灰尘遍布，蛛网纵横，一看就是有年头没住人了。
“你父母已经荣登仙途，这里很久都没人住了，你们先将就一下，等祭祀结束，让村长找人帮你们修缮。”
随后，老太婆又恶狠狠警告：“今日祭祀，没事不要到外面乱跑，尤其是晚上，要是惊扰了神明，有你们好受的！”
老太婆扔下这句话，就匆匆忙忙地走了。
等她蹒跚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野里，崔珏紧绷的神经才放松下来。
她放眼四望，天空晦暗，村子静寂，路上一个人影也没有，仿佛死村。
但每家每户门前，又都挂着崭新的白灯笼，旁边还挑着一串与古槐树上相似的风铃。
有风吹来，但风铃纹丝不动。
“这风铃到底是什么东西？”
崔珏走近，伸手想碰。
却被一道阴森冰冷的声音喝止：“不要动！”
街头不知何时出现一个男人，藏青长衫，黑色团花马褂，头上还顶着瓜皮帽，仿若满清遗老，迈着方步，风一样走来。
那人脸上是一水
的麻木僵硬，但一双眼却无比灵活：“人风铃不能碰，会惹怒神！”
男人冷冰冰地警告：“晚上八点必须准时点着灯笼，站在门口迎神，谁敢缺席，谁就死！”
说着，他又阴狠地瞪了崔珏一眼，甩出三根黄浊蜡烛，大步去了另一家。
崔珏捡起蜡烛，凑近闻了闻，血腥味萦绕鼻尖：“这蜡烛有点古怪。”
“这里哪里不古怪。”江聿酆神情冰冷：“这些人虽然活着，却一点生气也没有。”
“不是没生气。”冯琛凝视着手里蜡烛：“只是生气都集中在眼睛里。”
崔珏瞬间明白他的意思。
这些人好像已经死了，但眼睛却还活着。
“先别想太多，我们进去看看，刚才那人不是说要迎神么，晚上应该就能见到他们信奉的神了。”
语毕，崔珏提上行李，推门走进院子。
院子里野草过膝，不时有虫鼠出没其间。
房屋也四处漏风，抬头还能看见天空，实在没有打扫的必要。
好在三人也不是真要住下，只将桌椅清理干净，坐等晚上八点。
很快，迎神时刻到。
黑暗中，吱呀开门声，远远近近响起。
三人也不耽搁，集体走出门外。
崔珏
将蜡烛点燃，给江聿酆和冯琛各分一根，而后顺道点燃白灯笼。
光芒亮起的瞬间，被黑暗遮盖的长街，显出真正的样子。
无数白光分列道路两旁，组成两条炫目光带，从街这头一直延伸向那头。
光下，无数张脸面无表情地静默着，仿佛一个个从地底爬回的死人。
四周寂静如死，别说说话声，就连呼吸声都听不到。
冷汗浸湿手心，崔珏不由屏住呼吸。
这时，有风从街头袭来，吹得每家门前的灯笼都跟着晃荡，光影缭乱中，崔珏只觉身边一冷，呼出的气息骤然变成白雾。
这一刻，她无比清晰地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来了。
果然，下个瞬间，街头骤然传来一阵风铃声。
风铃声依次响起，不紧不慢，一个接一个，从街头蔓延而至，仿佛某种无形之物具象化的脚步，一步一步慢悠悠走来。
很快，她面前那串，不管多大风都没动静的“人风铃”，骤然无风自动，发出一声清脆“铃铃”声，仿佛一道轻声嬉笑，在耳边飘过。
青铜铃铛下的尾羽悠悠晃动。
崔珏抬眼无意一瞥。
那尾羽不知何时，竟变成一具吊死的孩童尸体，睁着死不瞑
目的大眼，不怀好意地笑看着她。
崔珏心脏骤停，瞳孔猛缩，鲜血瞬间涌上头脑，意识有片刻的空白。
好在身旁江聿酆及时伸手，扶了她一把，她才没当场坐下去。
她惊魂不定地喘息，但风铃已恢复原状。
好像方才一切，都只是她的幻觉。
但这幻觉未免也太频繁了些。
崔珏深吸一口气，冷汗瞬间浸湿衣服，夜风一吹，她陡然打了个寒噤，只觉后脖颈有些痒。
她小心翼翼抬手，覆上脖颈，却陡然摸到一团微小柔软的东西。
拿到眼前一看，她登时又是一惊。
那居然是条半寸长短的红色虫子，蚯蚓般在她指尖扭动，试图往她血肉里钻。
崔珏立刻嫌恶地扔掉，那虫子一接触地面，瞬间融进去，消失不见。
“有怪虫！小心！”崔珏压低声音提醒。
江聿酆和冯琛肃然点头。
这时，风铃声已然走到街尾。
原本站在灯笼下静默迎神的本地人，突然一个接一个走了出来，手里端着的蜡烛渐渐汇成一股光流，从街头向街尾涌去。
崔珏三人迟疑半晌，也纷纷板起脸，面无表情地融入其中。
他们不远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