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站在漆黑的夜里,屋外大雪飘落,那一双紫色的眼眸微微垂下。
沈慈残留的灵魂片段,正慢慢反噬他的本体……
那应该彻底湮灭在众生规则中的“人性”。
却借着对楚云熙的疯狂爱恋,重新在他的意识里跃升。
天道停下了挣扎。
……
他睁开眼,紫色的眸子渐渐转深,如同浓稠的墨色在其中翻滚。
一瞬间,目光变得冰寒。
周围的落雪在他身边微微波动。
沈慈的执念,是为了她,那份渗入灵魂的情感。
无数次的轮回下,楚云熙成了他整个人生的轨迹与终点。
甚至打破了天道本应绝对的无情。
四周黑压压如风暴压境,天道的气息沉稳如夜。
他闭上双眼,片刻之后,他的身形、气息开始改变。
天道原本一身白衣如雪,虚无而冷清。
然而顷刻间,黑衣从虚空中现出,覆在他身上。
黑色的劲装紧紧包裹他挺拔的修长身形。
腰间一柄寒霜剑,如一簇凛冽霜寒,隐隐发出冷光。
面对这凛冽肃杀的气息,落雪微微颤动。
他化为了楚厌。
“楚云熙。”
他低低喃喃,字音像带着寒潮的风,荡开了一圈涟漪。
天道的指尖抚上眉心,一丝灰黑色的流光从他指尖划过。
紧随而至的,便是楚厌曾经的回忆片段——
他仿佛置身在那个多年前的寒冬,雪落北疆,满地寂然。
冷风吹来,冻得人几乎麻木,半大的少年光裸的双脚踩在冰冷的坚硬雪面上。
他缩起发凉的肩膀,努力下意识地朝旁边看了看。
身边的那个女孩正孤零零地跟着他走着。
纤瘦的小腿上泛着青紫,脸色苍白,却从不喊疼。
那个女孩,就是楚云熙。
那时,他们不过是两个相依为命,流落街头的孤儿。
她太瘦弱,连话都说不利索,每次都只是睁着那双像星子一样澄澈的眼睛,无言地望着他。
二人蜷缩在一间破旧庙宇里,雪始终不停地下。
“云熙,不要怕。”
他喃喃着。
那个寒冬,雪无声融化,夜色的黑暗与寒冷被阻隔在外。
他将最后一个破碎如风雪的记忆残片拾起。
落雪之中,他看向寒霜剑上那一抹拂开流动的霜光。
“我会永远保护你。”
……
夜深如墨,万籁俱寂,屋外落雪飘飘,寒风无声地掠过檐角。
楚云熙在这一片静谧中突然睁开了双眼。
仿佛有什么人在她身旁靠近。
她侧过身,慢慢抬头。
一瞬间,她看到了他——
那张与记忆深处丝毫不差的脸。
一袭黑衣,腰间的寒霜剑折射着雪光,白净的脸在微光下显出了隐隐的冷意。
是楚厌。
楚厌就站在那里,微微低着头。
紫色的瞳孔幽深,只流露出一丝冷漠。
天道化作了楚厌的样子……
他为什么要这样?
“天道?你来做什么?”
话音刚落,她还未来得及多想,天道——
或说,此刻身为“楚厌”的他已经抬步走向她。
他没有立即回答,也没有半点表情的起伏,眼眸低垂,只是从怀里拿出一个油纸包。
油纸褶皱在他手边展开,随后楚云熙闻到熟悉的淡淡香气。
是——烤红薯和炒板栗。
楚云熙愣住了。
这场景过于不合逻辑、甚至显得荒谬。
她从未想过天道,那个掌控规则与命运的存在。
竟然会带着市井中的烤红薯和板栗出现在她面前。
她下意识地问:“你买这些做什么?”
他从始至终未看她的眼,只是默默将油纸包递到她手边。
“你冬天,喜欢吃这些。”
他的目光忽然重新凝视到她身上,那双眸子下似藏着锋利刀刃,却同样夹带了不可名状的复杂涌动。
片刻后,天道把油纸包拆开,将其中一个热腾腾的烤红薯递到她嘴边。
“你该吃点。”
……
空气安静了一阵,只剩下几缕落雪拍在窗纸上的声响。
红薯被轻轻剥开,香甜的气味侵入鼻尖,仿佛一瞬间将寒意都驱逐了些。
咔嚓一声。
软糯的甜味在口腔中化开,带着些许暖意。
天道静静看着她,目光微微涌出一丝深沉的波动,却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多余的反应。
他只是继续从油纸包中拿出了几个炒得外壳微微泛亮的板栗。
接着一颗一颗逐一剥壳,捧到她手上。
天道垂下眼帘,寒霜剑在黑夜中微微泛出冷光。
与所有的情感纠葛一起化作了虚无——
独留下无法断裂的执念。
如寒冬的最后一场积雪,久久不融。
暖黄的烛光微微摇曳,映在楚云熙手中握着的那枚板栗上,散发着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