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叔不愧是顾庚最信任的下属,工作效率极快,没过多久,他带领的人就将顾氏老宅里属于顾家大房的物品全部清理干净。
宽广的庭院里被堆砌得满满当当。
陈媛抬眼,欧式黄色花瓶映入眼帘,这是她首饰台上的花瓶,此刻已不见半点光鲜,看上去和普通的瓶子没有区别。
哭了整日的她,原本以为眼泪早已苦干,可在这一瞬,还是有些忍不住。
那只花瓶并不名贵,只是她和顾庭去欧洲旅游时,路过一个小摊,她觉得造型好看,随手买的。
廉价的花瓶来到顾氏,从路边去到窗明几净的窗台,从无人问津到日日有人擦拭。
今日随着她的运势,又再次落在地上,比起从前要难堪十倍。
她苦笑两声,也不知是笑花瓶还是笑自己,几瞬之后,再次落下眼泪。
从前她仗着老公和儿子的权势地
位,是北城第一贵妇。
如今,她竟和一只花瓶没有区别。
就在这个瞬间,她突然想起林舒。
那个她从前没有承认过的儿媳。
从前她不喜欢林舒,觉得她心机深沉,家道中落后竟放低身段去陪酒。
但现在想想,此刻的她和当时的林舒又有什么区别,因为家族兴旺而被人尊敬,又因为家族落魄被人轻视。
若还有什么不同,那便是林舒能坦然面对现实,能靠自己去挣生活。
她是万万做不到的……
“夫人,请您离开这里。”
阿泰走到陈媛面前落下声音,嘴上虽说的是请,可言语之间没有任何礼貌。
陈媛胸口猛地上下振动,心中还是觉得不服。
这是她住了大半辈子的房子,她从哪里搬走,又能去哪里?
搬进那些像蚂蚁洞一样的房子吗?
“走吧,夫人。”
钟叔在旁边叹气,也开
口劝陈媛,他虽然只是下人,但是旁观者清,今日顾氏走到这一步,他当然知道是为什么,也知道陈媛如果现在继续纠缠,不会有任何好下场。
没了少总裁,总裁就是花架子。
如今,总裁躺在医院里,连个架子都没有了。
“我知道总裁有几处私宅,已经吩咐人过去收拾了,我也跟着夫人您过去,继续照顾您和远少。”
钟叔对陈媛说道。
自从几十年前,顾老爷子将他带回顾氏,一直到今天,他和顾家人早已是大半辈子的情分,不论今天顾氏大房发生什么事,他都要跟随到底。
“可是……”陈媛还是没有办法接受,就这样像是流浪狗般,被人扫地出门。
“老头,你可不能走。”
还没等钟叔说话,旁边的阿泰又出声。
“你是这个屋子的老人,只有你最明白要怎么照顾这间宅院,以及
住在这里的人。”
他一边说话,一边慢慢站到钟叔面前,显然是想阻挡钟叔的离去。
这个举动再次将陈媛的怒气点燃,她朝着阿泰嚷嚷道——
“你这个狗东西,我们家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管?钟叔是我们用老了的人,就算是我们要离开,肯定也要跟着我们走,难道留在这里照顾顾庚?”
这个顾庚还算是人吗?害得她的儿子生死不明,丈夫命悬一线,房子也被收回。
竟连用了半生的佣人也要被夺走?
到底凭什么!
“呵,夫人你不要动怒,”阿泰慢悠悠说道,“到底为什么你心里难道不清楚吗?这个老头是顾氏老宅的管家,当然是要照顾氏掌权人和他的家属,请问,您现在还有资格吗?”
他盯着陈媛漂亮的面庞看,心中只觉得滑稽。
这女人的美貌是全用智商换的吗?
竟到这
一刻还在问为什么?
时移世易,高低换位,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这是世界不变的法则。
谁强谁就拥有做主的机会。
过去是他们大房,现在轮到顾庚了。
“你,你!你们!”陈媛这话堵得无法反驳,她狠狠咬唇,感受着身上片片骄傲被剥落在地上,眼泪大颗大颗的落下来。
实在太欺负人了。
“我就不走!说什么我都不走!”
她咽不下这口气。
有本事他们就对她动手。
阿泰瞧着陈媛油盐不进的态度,眼神里飞过几分啼笑皆非,既然这个女人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不要怪他。
“好啊,既然夫人实在想不通,那就让我帮夫人想通吧。”
他往前走了一步,抬起手,只听空气里霹过响亮的声音。
下一瞬,一个耳光落在陈媛脸上,她白皙的脸颊上透着绯红,嘴角还挂着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