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花激起层叠不依的声音，可岸上的所有人都静默一瞬。
大家微不足道的呼吸声，竟在此刻被神奇地放大。
明明可以猜测的答案就在心口，
“大哥哥！”
下一秒，顾曦撕心裂肺的喊叫传来，顾庭霎时腿软，往后倒下去。
是爵夜落水了？
为了林舒的废物哥哥，他真愿意跳海？
顾庭恍如一瞬，刚刚瘫软的身子俯冲往前，就要往海边奔去。
“快，快救人！”
他说话时，每一个音节都在颤抖，若今天不能将顾爵夜平安带回去，恐怕他此生都将走不出这个夜晚。
陶崖跟着他的脚步，往前小心地搀扶住他，继续在旁边劝说道——
“伯父您先冷静，不一定，不一定就……”
他本以为他可以淡定，可开口才知道，竟一句话都说不利索。
虽然他和顾爵夜
因为林舒，已经渐渐生分，但他们毕竟是少年就相识的挚友，在那么多青葱时光里，是他们彼此陪伴，这该怎么割舍？
他不明白，也做不到。
“陶崖，你是医生，你去看看是什么情况的，”顾庭稍稍恢复一些理智，转头对着陶崖叮嘱。
陶崖有些为难，“可是伯父您一个人……”
虽还不知道打捞的结果如何，但他看眼前顾庭的样子，是真的担心他会因为承受不住，直接在这里晕过去。
“我不要紧，这里这么多人，就算我真有事也有人照顾，可是顾爵夜他……”顾庭一字一句，放缓速度，尽量将每一个字都说得清楚，但说到顾爵夜时，就怎么都不下去。
陶崖握住他的手，重重点头，“伯父，不用说了，我知道了……”
他一定会想办法把爵夜给完整带回
来。
话音落地。
他抬手让旁边的人过来，转身一头扎进黑夜里，朝着海边小木屋的方向走去。
……
小木屋前。
顾曦伏在围栏旁边，一刻不错地盯着已经平静的海面，脸色带着错愕。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让她觉得像是梦一般。
刚刚还在她眼前的人，怎么这么快就没了影子。
不，不会的，她记得爷爷送他学过游泳，而他从小到大一向是什么事都做得到，他怎么可能就……不见了呢……
他会不会是已经上岸了？
这会顾曦脑子想法很多，很乱，脸上的表情更加复杂。
宋衍一把将她从围栏上捞起来，板着她的肩膀，盯着她的眼睛说道——
“顾曦，你冷静一点。”
夜里的大海伸手不见五指，再加上这里全是急流，人掉下去，根本不会还有踪迹。
顾爵夜回不来了。
“冷静？我……我怎么冷静？”
顾曦没有激动，她只是乱，开口问宋衍时，眼底透着一股孩子才有的认真。
那可是顾爵夜，哪怕他现在不是顾氏少总裁，也是顾氏这么多年来最璀璨的明珠，如果他今晚折损在这片夜色里海洋，那就是顾氏全族的损失。
而她作为目击证人，还有那么多别的事情叠加在一起，顾氏的人不会放过她的。
不远处，秦聪带着人赶过来的脚步越来越近，他们就像是被困住的兽，只能站在原地感受着割喉的匕首越来越近。
惊恐，慌乱，这些情绪虽然诚实，但没有一点用处。
“宋衍，你看船！”
张勇站在另一侧，看见一艘快艇慢慢靠近。
宋衍和顾曦也转头看过去。
快艇已经靠在小木屋旁边，站在上面的人，
他们都认识。
“是泰叔……”顾曦愣愣出声。
她从前竟不知在自家花园埋头苦干二十年的园丁，竟然还会开快艇。
“大小姐，”泰叔点头和顾曦打招呼，转头对宋衍和张勇说道，“上船吧，是顾总让我来接你们的。”
张勇面色一喜。
看来他们赌对了，他三步并两步，快步上了快艇。
回头才发现宋衍还站在原地，他有些不解，“宋衍，你在等什么？”
秦聪带着人马上到了。
“那顾曦怎么办？”或许是因为今晚发生的事情，让宋衍意识到真相没有那么简单，他对代表顾庚而来的泰叔说话时，语气也变得冷漠不少。
而且，他刚刚清清楚楚得听见。
泰叔说的是，来接他和张勇。
再看眼前这艘快艇，完全坐不下四个人。
难道，顾庚没有打算带走顾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