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爵夜看着陶崖冷笑。
虽然他一贯也是这个表情,但此刻站在夜风中,他背对着黑暗,大厅白色的灯光映照出来,眉梢眼角都透着冰冷,这些细节都在告诉别人,今夜的他与从前是不一样的。
就像他现在明明就站在陶崖身前,却像是离他十万八千里远。
片刻之后,陶崖读懂顾爵夜的表情,心倏然往下落,握着伞的手往下落,他知道,他从小到大最好的朋友,那个不用他开口就会扶持他家医院的贵人,再也不会原谅他了。
二人自年少相识,亲密无间,最终却要走到这个份上。
陶崖觉得很难过,但他知道,他没有资格。
他就要失去他这辈子最好的朋友了,是他自找的。
这一瞬,他的心里既内疚又复杂,他心底甚至升起几分不理解,为什么顾
爵夜那么决然的要离开他,他们是那么好的朋友,难道就不能冲着这份情谊,原谅他一次吗?
他越想越觉得抓狂,甚至有几分赌气的想,顾爵夜,你没了我,你这个冰冷的怪物就再也没有朋友了!
夜色将决绝的悲伤无尽拉长,在潇潇雨声里,从黑暗中传出一个声音。
“嘿,顾少总裁,你在这里啊,我没开车,你顺路送我回去呗。”
随意的语气,听上去还有几分玩世不恭。
站在医院门口一行人齐刷刷地看回去,便看见身穿卡其色风衣的韩凌恒从暗处走出来,谁都不知道他在那边待了多久,都听到了什么,还是什么都听到了。
只见他走到顾爵夜身边,抬眼看向陶崖,目光里还有几分意味深长。
“小陶院长啊,幸会。”
只要脑子没有问题的
人听到这句话,应该都能听出韩凌恒声音里的阴阳怪气,再加上陶崖并不是傻子。
韩凌恒一向就拽,这会看着陶崖的眼神里又带着毫不掩饰的挑衅,谁会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但陶崖并不介意他的轻蔑,也没有在乎他那一声和街边小流氓口吻的打招呼,他目光中打着打量,在韩凌恒身上移动,心里只在乎一件事——
他为什么会和顾爵夜这么亲昵。
他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顾爵夜难道不是只有他一个朋友吗?
“小陶院长,你好像不认识我对吧?”在风月场摸爬滚打的韩凌恒最善观察人的表情,这一瞬就搞明白陶崖在想什么,他笑着眨呀,慢悠悠说道——
“我是韩凌恒,和顾少总裁是高中同学。”
陶崖听到这个回答,眼神不自主地闪动,
显然没有想到。
他虽是年少就认识顾爵夜,但他因为从小就决定学医,高中就开始上医学院的预科学校,完全不知道顾爵夜的同学都有哪些人物。
或者说,在他心里,他根本不在乎顾爵夜的同学都有哪些人,他只觉得他和顾爵夜的友谊超越旁的无数人。
在过去的那些年里确实是这样的,直到今天晚上。
陶崖思绪陡然复杂许多,再次看向韩凌恒的目光也由打量变成有几分警惕,不再是是看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而是在看一个敌人。
他作为顾爵夜最好的朋友,怎么不知道顾爵夜有一个交情匪浅的高中同学?
韩凌恒将他的目光尽收眼底,心里浮过一阵愉快,脸上的笑容故意痕迹更重。
“对了,和我们一个高中的还有林舒。”
“我们三个人
当年,那可是发生了很多很多很多,”他挑眉重复着“很多”二字,眼神里的挑衅沾染上银色的光,像一只亮了爪牙的野兽。
陶崖也被他的故意的情绪挑拨弄得提起呼吸。
看见陶崖喉间滚动,韩凌恒也终于说了下文——
“很多……难忘的事情,对了,你不是认识林舒吗,你可以自己去问问她。”
听到这里,陶崖神色陡然复杂几分。
他没想到韩凌恒会说这些话,更没想到,他会在这个话题上提起林舒。
他们三人当年发生过什么?
陶崖明明很不想好奇,可顺着韩凌恒的话,就是忍不住开始想。
在他出现在顾爵夜和林舒之前,他们两人中间就已经有过一个人?那他,算什么?
陶崖忽然有些难过。
忽然觉得,或许自己从前有些过于一厢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