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曦回答之后,话锋快速回旋,“所以,爸爸,林家破产的事情真的和你有关系吗?”
这件事对她来说真的很重要。
她胸口微微下沉,很难表述她此刻的心情,忐忑固然是有,更多的是兴奋。
虽然老话说,民家重幺儿。
但从小她就看着爷爷偏心大伯,宠爱大哥哥,她和爸爸哥哥从来就不受重视。
在这种没来由的不公里,爸爸未发一言,哥哥安之若素,她还以为,这两个男人都心甘情愿屈居人下一辈子。
没想到,峰回路转,爸爸居然在暗地里另有筹谋。
还是连她都没察觉出的那种。
有意思,真的有意思。
她望着爸爸的眼睛,期待她的回答,顾庚抬起脸,平静地点点头。
是。
一瞬。
父女二人的视线碰上,潜藏在彼此心灵深处的野心深深呼
应,有些话已经不用多说。
……
月亮西沉,昼夜转换,直到黎明破晓,阳光穿破重重的云层重新洒落在大地。
手术室里刺目的白炽灯才关上。
这场将近二十四小时的手术宣告结束。
陶岩和陶崖父子俩人站着,等着旁边护士将他们的防护服脱掉,随后来到水池边上清洗手臂,水声滋滋不断。
在这种安静情况下,二人搓手的动作发出来的声音,以及陶崖越来越重的呼吸声,显得尤其明显。
“爸,”陶崖犹豫着开口,看向陶岩。
陶岩轻轻“嗯”了一声,“怎么了?”
“我……”
陶崖觉得有很多话想说,在这一瞬,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是该先简单描述一下林舒可怜的身世,还是在父亲开口问之前,先说清楚他对林舒的想法。
又或者,作为医生
,他该先说明他今天紧张到没办法拿手术刀的原因。
“不用说了。”
千言万语堵在陶崖喉间,他还没想出来要先说哪一句,忽然就听见父亲这么说。
“你们年轻人的事情我不想掺和,但,那个女孩子的身体已经……”
陶岩说到这里,只剩下叹气。
虽然这一次他能力缆狂澜把林舒就救了回来,也不过是延续她悬在空中的寿命,剩下的,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爸,我其实并不是……”
陶崖还是想解释,可陶岩只是摇摇头,示意他什么都不用说。
……
陶崖走出手术室,身后的小护士们推着病床出来,床榻上林舒还在昏迷中。
顾爵夜已经来到门口,身后随行的还有他的保镖和助理。
“小陶院长,我们少夫人怎么样了?”秦聪站在前面,在顾爵
夜开口之前,说出他想问的话。
陶崖没有急着开口,抬眼去看顾爵夜的眼神。
当初拼命遮掩真相的幕布已经随着林舒今天的病倒被彻底掀开。
说实话,他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位少年挚友,隐瞒在某些程度上就是背叛,他也不耻,可他面对林舒恳求的眼神时,更没有办法拒绝。
陶崖深呼吸一口气,将翻滚的思绪咽下,回答秦聪的问题——
“手术成功了,但情况要等她醒来才知道。”
“好,那少夫人什么时候能醒来?”秦聪继续问。
这……
陶崖思考一会,如实回答道——
“她可能需要休息一会,再看看吧。”
说罢,陶崖眼神抬起,看向顾爵夜,顾爵夜一个眼神都没给他。
他些失落,却也知道,这没有办法挽回。
一群人围在手术室门口
,话已经说完,还没有散去的意思,秦聪打量着周围这些人的神色,大着胆子继续问——
“那少夫人肚子里的孩子呢?”
孩子还在吗?
听到秦聪提起这个问题,面无表情的顾爵夜总算有了几分动容,他双目抬起盯着陶崖。
“你好大的胆子。”
这话冰冷落地,犹如冬日的冰雹砸在陶崖脑门。
自然是极痛的,但他不敢说,只是快速眨眼,“对不起,我不是故意骗你的,但我是医生,首先要考虑患者的意愿。”
生平第一次,陶崖说这些大白话时,生出几分安全感。
若没有医生这层身份,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去遮掩他在这件事上选择了林舒,没有选择顾爵夜的行为。
“呵,你的意思是,是她不想告诉我的。”顾爵夜冷冷回应,没有理会陶崖的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