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得很快,头发干得也快,程颜青从来没有如此满意过原主这厚重浓密的三千烦恼丝,平时洗头,程颜青都怀念自己短发的日子,现在,她却心满意足地感受着陆今安的手指在发丝间游走……
“秀梅好些了?”
程颜青觉得自己有点虚伪,不过陆今安喜欢的人,她以后也不会太讨厌,一个小小的擦拭头发,程颜青就被陆今安俘获了芳心,陆今安回应,“知道她会晕船,事先备了晕船药,不然还不知道折腾成什么样子,我们小山村,没出过远门,这种阵势她是没经见过。”
程颜青从这话里,听出几分对赵秀梅的客气关照,莫名的,自己又满足了一下下,她转头看着陆今安,“那你就没想着我也会不舒服?”
“你身体好!”
“哪好?”
程颜青有些迷糊劲上来了,昨天没睡的后果,陆今安帮她把最后一丝头发掖在脑后,眼神往脖子下面打量了一眼,喉咙微微滚动一下,抿紧嘴唇,“你经常跳舞,身体底子好的人是不会晕船的……我给你带了你喜欢吃的奶糖,要不要吃几颗?”
程颜青挪了挪身体,索性头枕着陆今安的腿,咕哝说,“不想吃糖,我头疼,你帮我梳头发吧,一会就好……”
鬼知道程颜青头疼是不是真的,她也不知道,只是想陆今安的手指穿过头皮发梢,那种放松的感觉真的是让人享受,自己那个年代,发廊小伙也没有这手艺吧……
陆今安没想到程颜青就这么睡着了,好在,船舱里有木头箱隔开,地上铺了油布,躺在这休息一会也不是不可,怀里的人睡熟了,脸庞瓷器一样的光洁,她的五官挺俏,从侧面看更是漂亮,陆今安莫名觉得胸口滞闷,呼吸也有些紧……
程颜青压着双腿肌肉,他也不知道肌腱放平她更舒服,还是绷着,正是不知所措,卢军拿着一盒吃的过来,船舱有点黑,他还没有看清楚两人的状态就问,“要不要吃点话梅干,防晕船的……”
陆今安抬起头看了一眼卢军,卢军再看看地上蜷缩身子躺着的程颜青,视线最后落在她头枕着的地方,卢军最后一句我老家特产没说出口,转头走了。
补给船在第二天晚上的时候抵达松江市港口,陆今安背着行礼,带着程颜青和赵秀梅去赶火车,在火车上度过二十四个小时,又换了公交车……
从公交车上下来,程颜青也觉得有点昏天黑地的,一旁的赵秀梅都蔫了,不由也有些感慨,赵秀梅为了奔赴陆今安,也是够勇敢的。
终于在傍晚时分,他们坐上了回晋川刘家洼的顺路马车,一路颠簸,晚上十点的时候抵达了陆今安的老家,刘家洼。
那是一个不足百户的小山村,家家户户几乎都住窑洞,高低错落的窑洞一律都是拱形的门窗,窑洞外面,清一色的猪牛羊鸡大混养。
程颜青走在路上,感觉脚底下都是绵软的,天色太暗看不到,只能问一旁的陆今安,“为什么这路都是软的,是松针还是稻草?”
陆今安声音没有起伏,习以为常,“是牛羊粪!”
程颜青哦了一声,之后就有一种自己脚踩粪坑,无处下脚的窘迫,最后只能抬头挺胸自我欺骗,脚下踩着的是松软芬芳的落叶松针,每一处,都透着淡淡的松油气息,闻一闻,神清气爽。
陆今安家住在地势偏高的一处窑洞,总共就两眼窑,一眼窑洞喂牲口,一眼是人住,门口就是一排稀稀落落的栅栏,连院门都省了。
陆今安看着赵秀梅还跟在身后,小声叮嘱,“你先回家,跟你爹娘报个平安,明天我再过去拜访他们,不留你吃饭了。”
赵秀梅有些不情愿离开,看了看程颜青,还是没跟过来,这时一个梳着麻花辫穿着白底蓝花衬衫的小姑娘出来,看到穿着迷彩服,身背背包的陆今安,顿时大声叫,“爸妈,我哥哥回来了,他真的从海岛回来了!”
程颜青远远看过去,只见小姑娘腹部微微隆起,心想这姑娘也就是十八九岁吧,这么早就怀孕了?
陆今安走过去,“小彤,这是程颜青,我信里跟你提过的文工团战士,颜青,这是小彤,我妹妹……”
程颜青跟陆今安的妹妹点头微微一笑,小彤也立刻回以微笑,显然,这个小姑娘并没有什么心机,真正的大boss是在房间里。
不等几人进门,门帘被挑开了,走出来一个穿着红袄子,头发梳着油光锃亮,手里夹着一个烟斗的中年妇女,那女人也不过四十多岁的年纪,可是一看模样就是老奸巨猾,她打量程颜青的眼神像是一个夹子,好像随时要从程颜青身上夹下一块肉来。
“大老远的,一个姑娘家家,可真够不容易的啊……”
那位妇女开口,程颜青笑了笑,“听今安说,是你们辛苦把他养大的,我再辛苦都不值一提,阿姨!”
那位妇女咧嘴,一口黄牙简直把几分容貌都毁了个七七八八,“别叫什么阿姨,不习惯,叫我婶子就好……秀梅从小叫惯了,显得亲近!”
站在门口,这位继母就跟程颜青上了一课,程颜青刚刚答应下来,进门,门内的场景就把程颜青惊呆了,地上两个大盆,一个盆里满满的羊大肠……另一个盆里是血糊拉碴的羊内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