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没有停,反而越下越大,贺文轩再次给洛晚打电话,然而还是关机状态。
他只能开车慢慢往回找。
医院病房内,王医生替洛晚检查完伤口,洛晚很配合,只是不说话,很沉默。
“蛇毒应该都已经解了,不过你伤口太多,可能要一两天才能消肿,这段时间多休息一下,双脚不要踩地。”
洛晚点了点头。
王医生摊开病历本,问道,“我要登记一下住院信息,姓名。”
“洛晚。”声音沙哑而低沉,仿佛一潭死水。
王医生不由多看她一眼,还真是洛晚啊。
眼里顿时流露出丝丝鄙夷,目光落在她缠着纱布的脚上,摇了摇头,也算是她自作自受吧,扔下伙伴下山,结果被咬成这样。
也不知道她看了网络上那些新闻没有,这个人毁了。
铺天盖地的丑闻,娱乐圈怎么可能接受这样一个人。
“身份证号……”
登记完信息后,王医生把收费单拿出来,“你是现在交费,还是联系家人过来?”
洛晚拿过放在床头充电的手机,按下开机键。
看到手机显示正在开机的画面,她淡淡地道,“我自己交。”
家人?
她早就没有家人了。
手机打开,无
数未接电话和未读短信跳了出来,嘀嘀嘀响个不停,有陆寒川的,有朱干强的,有贺文轩的,还有俞子空,梁慕晴,司徒鹏的。
她皱了皱眉,怎么突然那么多人找她?
难道出事的消息已经传出去了?不应该啊。
正疑惑间,就看到手机屏幕弹出一则新闻,【洛晚扔下伙伴独自逃生,惨遭蛇咬。】
洛晚定定地盯着这个推送消息的标题看了好几秒,并没有点开,而是打开微信,把医药费给交了。
办完手续后,王医生说了一句好好休息,然后推门出去。
砰的一声,病房门被关上,隔绝了一切暴风雨。
洛晚拿着手机呆呆地坐在床上,盯着前方的被子失神。
突兀的手机铃声响起,打断了她如同死水一样的表情。
面无表情地低头,看向来电显示跳动的朱干强三个字。
手机屏幕映射出她苍白无血色的脸,像鬼。
她没有接,挂断了电话,然后点开微博,一条一条地去看那些热搜。
一条,又一条,全都只字不漏地看完。
贺文轩一路找过来,终于看到了一间诊所,里面亮着灯。
敲开诊所的门,确定洛晚就在这家诊所后,他匆匆来到病房外,却没有推
开门的勇气。
身上的衣服全都湿了,头发贴在脸上,滴滴嗒嗒地往下滴水,非常狼狈。
病房和走廊之间有个窗户,他就站在窗前,看着里面的女孩。
那双纤细玉足此时缠满了纱布,渗出点点红色,露在外面的小腿肿得不成样子,而且还因为毒素变成了黑色。
那双手,那么漂亮的一双手,全都肿了,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蛇牙印,而她正用那双手捧着手机,慢慢地划动。
他知道,她肯定是在看网络上那些新闻,现在已经闹得人尽皆知。
可她的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平静得仿佛那些人不是在骂自己,而是看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
只是那双眼睛——那双总是灵动的、仿佛盛满星光的、水波潋滟的眼睛,此时黑沉得可怕,仿佛一口枯井,又像一潭死水。
贺文轩的心脏开始绞痛起来,胸腔压抑到窒息。
在山上被大家扔下的时候,她该有多难过,又有多绝望啊!
这么黑的天,那么多的蛇,她一个人该有多害怕。
承受了那么多痛苦,却被人反咬一口,诬陷她狼心狗肺贪生怕死,千夫所指万民唾骂……
看到此时她如同行尸走肉般麻木的表情,贺文
轩心如刀割,一手扶住墙,一手捂住胸口,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这个女孩究竟做错了什么,要承受这样的对待?
她才二十岁啊,花一样的年纪,最朝气蓬勃的年龄,是谁扼杀了她的天性?
是他啊!
两年前是他把她雪藏,两年后是他给她下药把她拐到酒店,将她推入万劫不复之地!
那次打赌原本她可以翻身的,是他食言而肥让她寸步难行!
是他硬要拉着她来参加狗屁的野营,却在危急关头把她扔下……
如今又是因为他的包庇,让她蒙受不白之冤,遭受万人唾骂。
是他啊!
原本那么鲜活的女孩儿,如今变成一滩死水,年纪轻轻就已经看透世事沧桑,都是他害的啊!
贺文轩双眼通红,一拳狠狠砸到墙上,额头狠狠抵住墙壁,内心被铺天盖地的愧疚和痛苦焚烧着,泪水模糊了眼眶。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对不起,洛晚对不起。
夏语璇救过我的命,这是我欠她的,我不能对不起她。
对不起……
洛晚麻木地看完网络上那些新闻,包括那几个人的微博,营销号的添油加醋,键盘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