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稀薄的空气中焦灼着迷离诱人的微醺感,割人心弦。
明予被哄着喝了不少,都是京里有头有脸的,她也不好拒绝。
从始至终,明予都没朝言荡投去一个求救的眼神。
明予是这群人中唯一一个没有家世仗着言家才挤进来的,自然就成了轮番轰炸的对象。
因着她是言荡的人,没人敢过分,但言荡厌恶唐蕴母女的事也都不是秘密,又见言荡自顾自的,丝毫没有要管明予的意思,便都变本加厉起来。
明予本来是要拒绝的,可言璟跳出来要替她喝,所以硬着头皮来者不拒。
她的脸被罗曼尼康帝熏得像是上了一层胭脂,言荡余光瞧着,指腹在酒杯圈口细细打圈,嘴角依旧是散漫慵懒的笑,但眸色却暗极了。
若是明予肯服软,言荡不会坐视不理。
“明小姐,来,再喝一杯。”
华控资本贺家的贺屿西也凑了上来,碰着明予手里的酒杯,发出清脆的闷响。
她只觉得有些头疼,再这样下去,明天就不用起了:“喝不了了。”
贺家地位很高,贺屿西更是出了名的睚眦必报,谁都没想到明予会拒绝。
“贺少不行啊
!咱们明小姐可不喝你的酒!”
这票人大都面和心不和,多多少少挂钩着竞争关系,看在顾家面上心平气和赴局,只要有落井下石、冷嘲热讽的机会都跟蜜蜂采蜜似的一拥而上。
贺屿西顿时面子有些挂不住,放眼整个京城,谁敢拒他的酒,再加上旁边人的起哄,更是生出了不达目的不罢休。
“明小姐这是喝不了还是不想喝?他们的酒你都喝了,怎地到我这就喝不了了,明小姐这是不给我面子?”
言璟展示着他的绅士风度:“贺少,她的酒我喝了。”
本来有些蠢蠢欲动的言荡在看到跳出来的言璟,顿时失去了兴趣,靠着座椅,漫不经心晃荡着酒杯。
酒喝多了就容易上头闹事,贺屿西没顺着台阶下:“璟少,这杯酒我想让明小姐喝。”
言璟看了眼明予,又见贺屿西如此坚定,便不再开口了。
明予勾了一下唇,像是意料之中的事。
如果言璟愿意为了她放弃,当初她就不用去招惹言荡。
言璟是最懂得权衡利弊的一个人,虽说贺家比不上言家,但圈内人除非什么血海深仇,否则是不会撕破脸的,没有永远的敌人,
只有永远的利益,为了一个女人实在没必要闹得俩家都难看,言璟不会为了明予去得罪贺屿西。
顾冰清瞧着言荡,出来打圆场:“贺少,予予不想喝就算了,她肯定是喝不下去了,否则她不会不给你面子的。”
明予眸中暗烁,顾冰清这番话看似是为她解围,实则是将她推上了风口浪尖。
“明小姐当真不给面子?”
贺屿西摆明了就是要让明予喝下去。
周自珩和言荡关系最铁,和明予也是交情最深的一个,用手肘推了一下贺屿西:“行了,没那么严重,都是出来玩的,别闹得不开心。”
倏地,明予直接将酒杯倒扣在桌上,酒液顺湿了地面,蜿蜒曲折,她盯着贺屿西,微微一笑:“就是不给面子了,贺少又当如何?”
她已经给足了贺屿西脸,是他不要。
众人都被明予吓了一跳,周自珩差点酒杯都没端稳,谁能想到看似弱不禁风的小姑娘竟然有那么大的勇气。
被酒意沾染上的眼角眉梢显得越发妖冶艳丽,跟盛放的罂粟,但却透露出一丝利刃贴喉的锋利,让人无法忽略。
明暗线劈出来的轮廓,言荡摩擦着酒沿含着
几分难以言喻的笑,像欣赏着自己养大的孩子成长的自傲。
贺屿西哪里受过这等委屈,微眯着眼要发作,众人也都担心明予的处境,贺屿西是什么样的人,他们都是知道的。
一声轻咳响起,闻声望去,是言荡。
言荡是权贵名利场的通天神,错有人担,罪有人抗,享受着物质社会最大的丰盈,更是靡乱风流中的妖孽,他自幼便接受着底下五湖四海的奉承,有足够的底气俯视一切。
他这一出声,所有人都不敢动了,贺屿西也没几条命去开罪。
男人漫不经心地摇晃着手中的酒杯,暗红的酒液顺着杯壁涤荡,睥睨的眸色冷淡狂妄,倨傲得像人群中最离经叛道的狼。
“你敢不喝贺屿西的酒,难不成也敢不喝我的?”
不少人都觉得明予惨了,都以为言荡是想教训明予,一直认为落在言荡手里还不如落在贺屿西手里。
言荡的酒,别说明予,谁都不敢不喝。
贺屿西倒是高兴了,可言璟和顾冰清都只是泰然自若地瞧着,显然已经读懂了。
明予微抬下颚,盯着言荡,红唇刺嘲:“你配吗?”
此言一出,全场皆愣。
周自珩
刚喝进去的酒都喷出来了,连忙拿着旁边人递过来的纸擦着,他朝着明予竖起大拇指:“有勇气,我敬你是条汉子!”
本以为明予刚对贺屿西是强弩之末,没想到对所有人都要恭恭敬敬的言荡竟也是如此浑身是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