肚子上长虫子确实奇怪。
按理说,人若死了,才会长虫子。
人活着,怎么好好的长起虫子来了?
七叶用酒擦拭了一把银色小刀,刀锋泛着银光,一看便知锋利得很。
手起刀落,她从病人的肚子上割下一块虫子,放在帕子上。
一落到帕子上,结成块状的虫子便成了一条条小虫子,向四处溃散。
虫子爬得极快,仅仅一刻,不少虫子已爬回到病人身上。
只是有些虫子太幼小,还在半途便殒命了。
所以红木桌和地上都有虫子的尸体。
原本站在一旁观察的大夫们,见虫子四处乱爬,吓得直跳脚,脚踩风火轮般跑开了。
除了箬笠,无人敢站在七叶身旁。
七叶仔细翻看虫子,拿着帕子放在鼻尖细闻。
不是恶臭,而是散发着香气。
随即香味向四周弥散,是一阵阵浓郁的花香,清甜、馥郁。
“好香啊~”
“桃子香!”
“不是,茉莉花香!”
“不对,不对,是栀子香!”
一时间众说纷纭。
李人参见七叶眉头皱起,忍不住问自家老爹道,“这到底是不是病啊?世间还有这种病嘛?”
“怪,怪得很呐!”李大夫边说边摇摇头。
李大夫私心想,自他学医这么多年,不,是出生这么多年来,就没有见过这种病。
七叶皱眉,一时想起她师父。
大溪谷虽不通人烟,但一年中还是有些师父的朋友会来。
比如苗娘子,每一年都亲自上山来给师父送上一车酒。
还有每年春秋两季都会上山为她们做衣衫的孙绣娘和她的徒弟们。
苗娘子善酿百花蜜,七叶尤其爱茉莉花酒酿和桂花酒酿。
除此之外,她们酿酒坊里还喜用果子泡酒,如青梅、桃子、杨梅等。
师父最爱她家的杨梅酒,入口烈,后劲足且有回甘。
曾有一次,师父躺在桂花树下的摇椅上,左手捏着小巧的杨梅酒壶,右手打着蒲扇。
他晃着摇椅吱吱呀呀地响。
七叶坐在小马扎上喝桂花酒酿,和师父闲话。
师父喝得红着脸,眯着眼道,
“小七叶,这世间要是有一种毒药是有关于酒的就好了。”
“酒做毒药?”小七叶不解,歪着头看着师父。
“酒入愁肠,你说,要是酒能把人的肠子刮去,那不是没有愁了嘛。”
“师父,酒做毒药大概不行吧,做引子倒是可以。”
小七叶用勺子挖着酒糟,浑不在意地道。
“有道理啊!”
随即,师父就从摇椅上弹起来,背着手,提溜着酒壶,往药房去了。
一连好几日,师父都不怎么出门,只是待在药房中。
见此情形,大家明白师父定是在研究新毒药。
是药三分毒,大溪谷不仅救人,也会毒人。
实际上,师父说做毒药赚的钱比起救人来,要多得多。
就比如大罗神仙散,这种迷药,据说在武林中广受欢迎。
无色无味,溶于水,一杯下肚,别说武林高手了,就是大罗神仙来了都得晕。
师兄们下山前,师父怕他们活活饿死,于是将大罗神仙散的秘方教给他们,才放他们下山。
按照师父的说法,学了这么多年,总得让他们糊口吧。
而且,师父常说,彼之蜜糖,汝之砒霜,你怎么知毒药对他来说不是解药呢?
七叶深以为然。
以酒为引子的毒药,师父做了半个月,不小心毒死了三师兄养得兔子。
三师兄哭得满地打滚,林子中的鸟抱头乱飞。
最后以大师兄骑马下山买了两只小兔子、三个葱油饼给他才完事。
死去的兔子长着一肚子白绒绒的虫子,若不仔细看,只以为是它的毛发。
因为七叶陪大师兄去埋得,她将兔子抱进土坑的时候,无意摸到了它的肚子。
触感不一样,兔子毛是松软的。
但是肚子上的虫子是湿软的,有些黏腻。
七叶吓得惊叫一声,失手将兔子扔进坑里。
因从高处跌落,有些幼虫子掉下来,散在一旁,一下便爬回兔子肚子上了。
七叶好奇,手拿到鼻尖一闻,有一股酒香,像桂花又像是茉莉
大师兄让七叶吓一跳,随后看到这些奇怪的虫子更是吓一大跳。
他哭着将铁锹一扔,抡着双手、撒着腿去找师父了。
师父捏着胡子一看,来回翻看七叶的手道,“无事无事,近三日不喝酒就无碍。”
七叶点点头,又仔细嗅着自己的手,刚刚甜腻的香气淡了。
“姑娘,姑娘。”
李大夫没有走近,见她出神,便远远地唤她道。
七叶回过神来,“啊?”
“这病可有得治吗?”李大夫问道。
“这毒药我倒是听说过,只是,解药,我得想想。”
七叶思索着,师父到底是怎么做的呢?
“姑娘真是博闻强识,敢问姑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