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绾深吸一口冷气,才走到楼下,便能闻到颜鸿燊身上那股浓烈的消毒水味。
刺激着她的鼻腔,脑袋疼。
鬼知道她当时要顶着难闻的气息,还要在颜鸿燊面前尽量装出乖顺。
现在她该庆幸,还好颜鸿燊先忍不住,挖坑自己跳。
主动惹怒沈煦。
露出破绽,给他沈煦机会。
顺带着也取消了他们的婚礼。
要是嫁给颜鸿燊这个魔鬼,她恐怕日夜都睡不着,每当夜晚来临,必会忍不住掏出匕首,捅穿他的心脏。
这正是陆绾最初设想的最坏打算。
没能赶在移民办理下来,不得不跟颜鸿燊结婚……她都想好,那一天将会是颜鸿燊的忌日。
疗养院的门口没有沈煦的人看守,门上有个简单的密码锁。
人脸指纹识别。
陆绾吸完最后一口烟,将烟蒂扔在地上用鞋跟踩灭。
走上前,将头发高高扎在脑后,露出干净白皙的脸来。
她本来就很好看,不用特别化妆。
涂抹一支口红,就能让陆绾成为万人当中的焦点。
十指纤纤果断在上面按下密码,指纹人脸双重通过。
伴随着机械式的声音,陆绾也顺利进到疗养院里面,屋内的灯光调到最暗。
陆绾正在大厅,手指放到嘴唇上,来回摩挲。
她在思索颜鸿燊所在的位置。
驻足聆听,三分钟后。
二楼,左边走廊走到尽头的那个房间里。
陆绾站在楼下能够清晰听到仪器的嘀嗒声,要比时钟走得还快一些。
大概颜鸿燊的生命也就再走几天吧。
陆绾将手伸进包包里,握了握里面的东西
。
阴笑着踱步上楼。
哒哒哒,哒,哒……
脚步声越来越近,直到能将房间里仪器的声音遮住。
吱呀。
木门向外被打开。
颜鸿燊果然躺在里面。
房间很宽敞,眼下摆满各式各样的设备,颜鸿燊睡在一个舱里面。
身上的皮肤发白发皱。
下半身盖着一条毯子。
全身插满管子,宽大的呼吸面罩把他的脸占去四分之三。
黑色的松紧带全天二十四小时勒着他的脸。
想来一定不好受吧。
看守所里见过陆彦枭最后一面,已经过了一个月。
这一个月,陆绾过得浑浑噩噩。
她大梦初醒一般。
躺在床上睡不着,每天只能借着酒才能浅眠一两个小时,剩下的时间她都在回忆。
在忏悔。
她渴望为赵
家的人报仇,慰藉姑姑他们的在天之灵。
在听完陆彦枭最后的阐述,陆绾发现她不仅缺了一份很重要的记忆,忘了最不该忘掉的人。
家人的死,也出现偏差。
事情远远比她想得还要残酷,恶心上千倍。
用畜生来形容颜鸿燊实在是太轻太轻……没有任何词汇形容他犯下的罪孽。
唯有杀了他。
她的脚步声在房间里回荡。
短短一个月过后,曾经站在金字塔尖的颜鸿燊,颜氏集团董事长。
已经沦落成离不开这间房间的人。
那些用来形容他的词语——温文尔雅、风度翩翩、衣冠楚楚……还有孤标傲世。
此刻呢?
面色苍白,骨瘦如柴。
整具身体宛如脱水,干涸的表面留不住任何水分。
他老了,也该死了。
陆绾这样想着,一点点走近。
因为她发现,颜鸿燊不知何时醒了。
虽奄奄一息,可还有点气息。
屏幕上显示的数值,全部低于正常人的水平下。
心脏肾脏还有肺部衰老最为严重。
一个月的时间,能让一个只是半身不遂的总裁,变成方舱里的瘦小模样。
陆绾打量着颜鸿燊,感觉他全身加起来应该不超过三十公斤吧。
啧啧啧。
都这样了,他还不放弃,苟延残喘也要活下去。
他还有翻转的可能吗?
华佗再世都治不好他的病。
颜鸿燊唯一的出路是死亡,直接下十八层地狱,把所有的酷刑都尝一遍。
“唔,是谁……来了!”颜鸿燊孱弱地声音,细如蚊蝇,不凑近一些难以分辨。
“鸿燊,我来看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