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寻回皎皎之前,儿臣不会大婚。”
萧时煜叩首,“请父皇恕罪。”
“你这罪,朕恕不了。”帝王笑意一瞬消失,冷冷看向宁妃,“你敢抗旨不尊,便与你母妃一同滚去封地,永不许回京!!”
“儿臣遵旨,谢父皇隆恩。”萧时煜再叩首。
帝王:“……”
这个逆子!!!
气死他算了!
不行,他还想多活几年。
先撤。
“朕懒得管你!”帝王起身,怒容满面地甩袖离去。
到了门口,帝王又止步侧身,冷道:“宁妃,你生的好儿子,你自己管!”
“臣妾遵旨。”宁妃垂眸,心中怅然。
她,如何管?
皇儿自小不在她身边,与她母子情分淡薄。
如今她才知,她这母妃的份量,不如那山中替皇儿调养身体的神医。
也半分不及与皇儿一同长大的明家孤女。
她只庆幸,皇儿是除了大皇子二皇子之外,陛下唯一的皇子。
是陛下用来扳倒皇后党唯一的皇嗣。
否则她与皇儿母子的下场……
宁妃垂眸,心中一片寒意。
待帝王脚步远去,宁妃身边的宫女才敢扶她起身:“娘娘。”
宁妃缓缓起身,冷道:“闲杂人等,都退下。”
“臣等告退……”
太医们,侍卫们,旋即退下。
宁妃跪了许久,却并未落座,她只徐徐走到萧时煜面前,轻声道:“皇儿,你应该清楚,你父皇不止是你父皇,他还是天子。天子的命令,不容任何人违抗。你是要与天子作对吗?”
“这并非儿臣本意。”萧时煜寒眸抬起,直视面前生了他的女人,“儿臣这些年虽未回京,功课、武艺却从未落下,儿臣是按着父皇母妃的意思,一步一步走过十八载的。”
宁妃心颤。
所以……皇儿的意思是,陛下与她,逼他至此?
果然,萧时煜凉薄一笑:“可父皇与母妃,却要拆散儿臣与陪伴儿臣数十载的女子。儿臣许过她终身,此生无二色。可父皇与母妃,却生生逼得她与儿臣分离。儿臣甚至连她如今的下落……都不知。”
记事起,他便知自己身份,知自己责任。
可父皇与母妃,皇宫,京城,对他而言太过陌生了。
甚至不及山间一花,一叶。
被培养成帝王的漫漫长路上,他很孤单。
直到皎皎来到他身边,他的世界才有了颜色。
他发过誓要生生世世疼她、护她。
可她随他回京之后,受到的却全是委屈。
他的父皇母妃,欺她娘家无人。
而他并未能护住她。
“本宫与你父皇,从未想过拆散你们。”宁妃面容凄楚,“只是迫于局势,不得不……”
“儿臣只想知道,母妃究竟用了什么方法,让皎皎妥协。”萧时煜打断宁妃的解释。
解释是这世上最无用之物。
他并不想听。
“本宫只是晓之以情……”
“够了!”萧时煜眼神攸地冷漠,一片戾色,“皎皎在明夫人临终时发过毒誓,宁当穷人妻,不为富人妾,若违誓言,不得好死!若非有人逼迫于她,她绝不会违背自己发下的毒誓!”
皎皎都不见了。
他母妃却还想骗他。
他真真,失望之极。
宁妃十指蓦地握紧,那孤女竟然……发过毒誓?
难怪,难怪她宁可自请离京,也不肯入皇子府为侧妃。
若非为了她哥哥的下落……
她怕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松口的。
“母妃请回吧,儿臣还要去寻皎皎。”萧时煜转身,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白玉瓷瓶。
他用指腹摩挲白玉瓷瓶片刻,看着瓶身上那个醒目的‘明’字,心脏再次传来钻心蚀骨的疼痛。
不。
他不能倒下。
皎皎还在等着他。
萧时煜颤抖着手指,从瓶子里倒出一颗药丸,仰头吞了下去。
宁妃目睹一切,一双凤眼,早已红透。
那药……应是明家那孤女,送给她皇儿的救命之药。
比太医院什么药都管用。
宁妃红唇微动,还想说什么,却见萧时煜大步流星离开了房间。
头也不回。
宁妃失落地垂眸。
罢了。
就让皇儿去寻吧。
倘若那明家孤女真是自行离开……皇儿早晚会走出来的。
只是明日大婚……
宁妃头疼地按住了额角。
……
初八。
黄道吉日。
诸事皆宜。
打从天亮起,全京城的百姓便都在街上看热闹——看三皇子会不会去宋家迎亲。
原本要娶的侧妃虽然失踪了,但正妃还在啊。
宫里也没说大婚取消是不是?
这可是帝王赐婚。
若三皇子不去宋家迎亲,那宋家的脸面,可是要狠狠被打了。
这一日,全京城都在等结果。
宋家也在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