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前关闭了提示音与闪光灯的摄像并未引起鱼眼村民的注意,白僳甚至拍了好几个视角,在村民的视野外把他的动作完完整整的记录下来。
回头可以给人类看,要是他们问起来的话……就说自己晚上失眠了吧。
眼球不在意地摆了摆,仍旧认真地举着手机。
村民涂抹完门板像是完成了一件任务,他踉踉跄跄地退了几步。
这时白僳才注意到,村民的鞋子不合脚,准确地说,是脚掌上生出了什么,把鞋子顶起,还顶出了几条缝口。
看起来人的脚也发生了变化,是不是与手一致的趾蹼呢?
鱼眼村民满意地看着大门,上下点了点自己的脑袋。
村民是打算原路返回的,就这么重新举起手电筒往来时的路去,可走了没几步,在白僳准备回收眼球与手机之际,路边的树林中传出了窸窸窣窣的动静。
白僳听见了,而鱼眼村民慢了几拍也听见了。
接着,村民猛然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整个人背脊弓起像是受惊的野兽,同时从喉咙里挤出咕噜咕噜的嘶吼声。
手电筒的光一起朝树林转过去,没多久,在光线的照射下,树林中骤然窜出一道黑影。
熟悉的黑影,熟悉的袭击,但目的似乎略有不同。
白僳第一时间把眼球抬高,举着的手机也一同悬在高空。
随着风向而改变落点的雨水在镜头前溅下几道水痕,白枝探出细长的枝芽抹了抹,抹了半天仍就是湿哒哒的,干脆将自身拉长,凝聚出可供遮风避雨的伞状,最后是把手机焦距拉近。
他操作完这几步,下面的一人一黑影已经打了起来。
非要说打可能也不合适,因为二者的战斗力在白僳看来有些堪忧,更像是回合制的你来我往。
鱼眼村民朝前一扑,手电筒摔了下去,人在地上留下一滩粘液,而黑影也同时窜出,划过村民裸露在外的脖子,割出了一道伤口。
暗红色的血即刻淌了下来,村民痛嚎一声,继而转身用力一抓,与之前晃晃悠悠呈截然不同的速度,手向下挥动,趾蹼刮到些许黑色淤泥,把黑色淤泥锤到了地上。
——他们是敌对的。
不难看出这一点,手机镜头持续拉近。
白僳觉得这鱼眼村民的分类大概已经不能完全算作是人,被黑色淤泥划出几道伤口也没出现普通人类会发生的昏迷现象,只是动作迟缓了一些。
战斗的结果最终以鱼眼村民胜出,他抄起路边的断枝如同投掷鱼叉般扔了出去,沾着粘液的断裂树枝就这么贯穿了黑色淤泥,将之钉在了地上。
鱼眼村民缓慢走过去,整个人匍匐在地。
镜头捕捉不到他具体做了什么,等白僳操控着眼球放下手机时,村民已然从地上爬了起来。
泥地上的黑色淤泥消失不见,只留下一截插入泥里的断枝。
之后鱼眼村民也未管显得突兀的树枝,摇摆着走回去捡起灯罩摔裂的手电筒,依然是往回走,仿佛刚刚的战斗插曲没有发生过。
目睹了这一切的白僳觉得稀奇。
他收回了手机,按了结束拍摄的红圈后,反复拖拉已记录的视频的进度条。
黑发青年扭头看了看屋内,又思索地望了望院外的泥泞小道。
他撩着被打湿饿额发在指尖绕了两圈,最后从心地下了树。
……
冷,很冷。
冰冷刺骨的湖水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压迫着他向下坠落。
由于控制不了自己,高天逸只能仍由意识随着“温桃”的身体起起落落。
沉是没有沉入湖底,但不断起伏与重新憋气,偶尔还会因为换气不及时而呛水。
呛水的感觉不大好,不是疼痛,而是被剥夺了呼吸的权利,口鼻之间不断涌入的全是液体,挤占了氧气的空间,逼得人在挣扎间握住了自己的脖子。
呼……呼……呼。
粗重的呼吸声不似孩童,再一次获得脱出水面机会的“温桃”一只手按着脖子,另一只手抓住了胸口的衣物。
水在眼前如雨帘般洒下,那是额前刘海滴落的水,“女孩”的衣发全部被打湿黏在身上,比先前下潜时湿得还要难受。
他们在被惩罚。
因为不听大人的话,跑到了不该来的地方。
刚刚那个男人把小孩子们全拉上岸训了一顿,高天逸原以为那就是结束了,谁料男人之后阴簌簌地一笑,向他们问道:“都有谁下了水?”
孩童们本来没几个应答,但在大人的再三逼问下,有自己举手的,也有被旁人所指的,几次指证之下,所有下过水的孩子都被领了出来。
“既然喜欢玩水的话……那就玩个够吧。”
大人们说着,把孩子们赶入了湖里,按着头让脑袋一次又一次浸入水中,有反抗的就会被镇压,比起成年人的手劲,小孩子的力量不值一提。
“温桃”当然也是被压入水中的一员,并且她的情况好像还复杂一些。
大人们看着她发出了窃窃私语,可高天逸一句都听不到。
他只能听到不断被消音的语句,大人们的话语中提到了“温桃”的父母,还提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