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妃对京城之事可谓是了如指掌。
但是对于天高皇帝远的锦江,却只是风吹而过,并未在意。
对于纪云舒这个人,自然了解的也不深。
景亦向来城府较深,甚至从不打没把握的仗,可他没有料到,自己母妃会在生辰宴那天,提出失踪案一事来。
更加想不到,纪云舒会效仿秦士予,以悬权之力,迫使皇上答应御国公府一案,开棺验尸。
若是失踪案查出真相,那么,景容为御国公翻案一事也就指日可待了。
将来在朝堂之上,自然会有一席之地,而皇上,也会嘉奖与他,到时候,景容的势力,必定会庞大起来,那么对于景亦来说,就如同是一根染着剧毒的寒针。
不仅是威胁,很可能,还会至他于死地。
就像,他也会至景容于死地一样!
深思及此,景亦一如冷静的面容上,露出了难以掩盖的警惕和忧色。
见他迟迟不答,萧妃似乎稍有意识。
便试探性一问:“莫非那位纪先生……当真是个奇人?”
景亦抬眸,深邃如墨的双眸点点收紧,道:“这半年来,景容在外查《临京案》一事,一直都毫无头绪,而且这一路,儿臣也曾派人拦杀了、他派回京汇报行踪的侍卫,好让父皇以那纸龙文书,来定他一个谋逆之罪,只可惜其中,却生有枝节,打乱了全盘计划。”
“而且,竟还冒出了一个叫纪云舒的人,此人看似并无过人之材,却是个极为聪明的人,虽是在一个小小的县城,可她接手的案子,没有三四十桩,也十七八桩,桩桩能都精确侦破,的确,是一位奇人。”
景亦说到这里,的确有几分欣赏之意。
又言:“景容有意将她带回京城,想借助她破了《临京案》,所以儿臣也派了杀手,欲斩草除根,但却失了手,也打草惊蛇了。”
萧妃一惊,神色紧拧。
“实在是本宫大意了,一心只想着打压景容,忽略了此处,早知,应该先查清楚再定,怪只怪,本宫太心急了。”
懊恼不已!
景亦道:“如今,棋子已经落错,就得想办法补救。”
“亦儿你的意思是?”
“尽管他们已经回京,不过并不代表,那就安全了。”
景亦的意思,显而易见!
能杀第一回,自然也不介意再杀第二回。
可……
“不妥!”萧妃当下便否决着。
景亦不明:“难道母妃有更好的办法?”
萧妃细长的眉眼微微一挑,像是凝聚了一个偌大的漩涡,渐渐深陷,让人觉得诡异深深。
绣手在锦绣袍中轻跳了几下,绯红的薄唇扬了扬。
道:“如此聪明的人,若是斩杀了,岂不是可惜?她既然能帮景容,为何,就不能帮我们呢?若是能纳为己用,想必亦儿你做上太子之位,也指日可待了。”
呃!
一语惊醒梦中人!
景亦细细一想,顿时勾唇而笑,语气却依旧沉道:“还是母妃思量周全。”
“等明日,本宫便召她进宫来一趟,探探她的口风,她若是爱财,本宫便予她金银财宝,若是贪官职,予她一个又何妨?本宫就不相信,这世上,没有欲望之人。”
大概萧妃得知纪云舒的心性时,会狠狠抽打自己一巴掌吧!
她哪里知道,纪云舒爱财,不过是为温饱后路而顾,可如今,鸾儿已经死了,她一碗粥也就够了。
至于贪恋官职?
这又从何说起?
萧妃似乎秉着十足的把握,纪云舒那块上等的“玉”,她非拿下不可。
两人议谋了一番后,景亦看着时辰也不早了,想着还是去一趟朝房,去见见自己父皇,毕竟人已进宫,孝顺儿子的头衔,还是得做足了。
走之前,萧妃拉着他,为他整了整衣着。
一边说:“你父皇近日心情不好,边疆之事压得他心神烦闷,你去了后,可要小心说话,切莫戳中他厌烦之处。”
“儿臣明白。”
“对了,上回你父皇不是赏赐了你一只金丝雀吗?你可有好生养着?”
养?
他已经放了。
不过……
点点头:“儿臣好生养着,父皇赏赐的畜生,自然不能出了岔子。”
“你明白就好。”萧妃的玉手轻轻拂了拂他的肩头:“去见你父皇吧。”
景容双手作揖,行礼退去。
出了璋郅殿,天下起了小雨,太监上前递了一把伞。
却被景亦猛地一挥袖,将那太监手中的伞打落在地。
发出闷声一响!
这可将太监吓到了。
赶紧跪在地上,伏着身子,不敢做声。
景亦那双极冷的眸子,带着一种对皇权的抗拒和不甘。
他恨极了,恨自己父皇!
赏赐的金丝雀?
分明就是想告诉他,他只是一只金丝雀,只能在牢笼中待着,永远,都别想觊觎太子之位。
附在身旁的双手紧握成拳,却又渐渐舒展。
再次挥袖,朝着朝房的方向去了。
地上的太监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