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决赛的对战状态已经进入白热化阶段。
辉煌的灿金色中,神绘灵重新将舞台的主权握在她的手心。
那是颠覆性的冲击力。
在此之前,人们从未敢如此想过。
经过复杂的杠杆系统,管风琴的琴键和音栓将声音改造,幻化,紧接着迸裂而出,电力鼓风机如同巨兽的心脏,让近乎2700根支音气管同时发音。
声闻数公里之外,连同雨水在这方领域中飘摇。
如果说建筑是凝聚的音乐,那么今夜管风琴便是这建筑里最美丽的和弦。
仅仅从震撼的音响效果来看,这已经是今晚最佳的乐器表演,似乎无论如何,都没人能够在超越这只巨兽的地位。
这是人类在音乐上智能和技术上的顶级结晶。
就像是罗曼罗兰曾说的那样“一个寒噤从头到脚的音乐洗礼。”
这里已不是会场,而是天上人间。
60多个音栓被她猛烈地控制在脚下,那是天之怒吼。
可她的手,却温柔而又迅速地抚弄着琴键。
那些对琴键的抚弄成为了手舞足蹈的绝世之舞。
在管风琴的世界里,手舞足蹈并不是中义词,而是褒义词,它意味着人能演奏的最复杂的声部,所能挑战的最宏大的声响。
16分音符,32分音符,手脚并用,如同驾驶由音符组成的机器。
她驾驭着,沉醉着,仿佛绝世的龙骑之女。
管风琴也在回答着它,发出恢弘的呼吸,音符如同龙炎在会场喷涌。
在这怒吼的龙炎之中,她清丽高亢的声音随之迸发。
这是她的极限海豚音。
这世上最顶级的音色技巧之一。
飙升深邃的高音女声之中,她的声线完美流畅,又绚烂高昂。
接着又婉转,空灵缥缈,进入新的高度。
她不需要唱诗班。
没有唱诗班能达到她一个人所呈现的效果。
驾驭着教堂管风琴的她,一个人就是一个王国。
人们的眼前仿佛浮现大海。
在那蔚蓝无边际的爱琴海岸边,素白绣衣的少女为你弹奏着三角钢琴。
在她的头顶,龙腾翻涌,海浪无边。
在那海浪里,强大的气息从她的声带和喉咙间的缝隙中猛烈吹出,那高亢的海豚音陡然穿透云霄,空灵缥缈。
那琴声控制着海豚之群,它们在蔚蓝的海里腾空飞跃,在水面上砸起大朵大朵的浪花,又钻入海底,留下许多的白色泡沫。
它们与少女嬉戏,它们喜欢她,因为它们是由她创造。
琴声与海豚音交织,如此合拍融洽。
少女抚摸着琴键,也抚摸着海豚。
在她的世界里,她唯独只相信它们。
灿金色的光芒照耀着舞台下方的几万人,将一切都渲染的意醉神迷。
所有观众都被拉入她的领域之中,难以自拔。
这就是顶级的表演,它超脱表演本身,让人意识不到表演的痕迹。
只是想看她,再看她,追逐着她。
会场除了她的表演和歌声,一切都是静悄悄的。
站在马路外的人们,也是安静的。
夏川海月大气都不敢出一下,旁边的神代子亦然。
没法比,真的没法比。
男子组和女子组总决赛的差距,真的过于巨大。
那边好歹都是正常人,正常表演。
这边都是直接对阵于天,将你玩弄于情绪的张扬之中。
皇后对男子总决赛不感兴趣,因此上午就返回了大阪。
这或许会成为她终生的遗憾。
评委席上的评委们眼眸已经凝固于舞台之上。
丹生花枝是其中唯一能够挣脱且稍微清醒的。
华丽的演奏,极致的海豚音,无与伦比的大气。
这是对于羽宝而言无法超越的压力,她在心里感慨,面如死灰。
但她不知道的是,羽弦稚生其实还好。
只是欣赏着表演喝着水,中间还去一趟洗手间,此外就没有别的大反应了。
他坐在椅子上,撑着脸颊,欣赏着她的表演。
羽弦稚生真的很喜欢这场表演,非常非常喜欢。
她的海豚音让他想起了传说中的绕梁。
那是周朝时的歌女,断了盘缠,卖唱为生,她的歌声清丽高昂,回旋在空中,恍如孤雁长鸣,离开三天,歌声仍然缠绕,久久盘旋。
余音绕梁,三日不绝
现在想想,那是不是古代中国最早就出现的海豚音呢?
神绘灵彻底撕掉了打扮成男生的伪装,抱着玉碎的架势来拼命。
那么他是怎么做呢?
没有怎么做。
一只腿翘在一只腿上,有点麻了。
于是他换了一条腿翘起,就这么简单。
会场顶层的休息室里,透过高窗玻璃将台下尽受眼底。
坐在女将旁边的男孩,蹲在椅子上,抱着胳膊,注视着眼前的场面。
“那孩子完了。”他咬着手指,轻轻叹了口气。
他又看向神绘灵的父亲神绘空,熟悉地叫着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