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山治无声笑了笑,一行人又走了五分钟,最后在楼阁前停住了脚步。
他一停,身后的老人们也停下。
天守阁外边,已经站着来自文艺界的年轻人们。少年少女皆有之,丹生花枝、早稻田学院的领袖森美狐、都在这个年轻的队伍中。
他们是文艺界的中坚力量,起身对安山治和老人们低头。
安山治竖起手掌合起,对着天守阁的顶楼鞠躬,一时间,所有人都低下头来鞠躬,没有人说话。
寂静的晨光中,枫叶凋零,落在每个人的脚边。
这是为安山清雅老爷子的祈福。
老人已生死不知,但应该是最后的送别了吧?
一个文学时代,即将落幕,而新时代的大旗,却尚不知该交付于谁。
礼毕,安山治抬起头来,跟老人们一同进入一间西式房间内,房间里摆满了早茶,再过一个小时,他们就会出发,前往各自负责的考场。
老人们互相聊天漫话,年轻的后生们向他们致礼,接着才坐下。
“阿狐你又翘课了?”丹生花枝把一块菊花糕点塞进樱桃小口,动作小心翼翼,避免弄脏华丽的和服,“不得不说,有姐姐我当年的一抹风范哦。”
森美狐今日穿着个黄底格纹绸的外褂,腰间插着把折扇,漫不经心道:“早就不去学校了,往后就在文学社混了,还请多多关照呐花枝姐。”
“我记得你可是向来不喜欢人多的地方,今天怎么会愿意来?”
“家姐有令,命我来帮羽弦少爷。”森美狐咧嘴大笑,说话毫无顾忌,“不过,这算作弊吧,要不等我帮他之后再给他举报了?”
“是担心他肚子里没货么?”丹生花枝停止咀嚼,忽而食之无味。
这里谁也没见过羽弦稚生在文辞上的水准,而今日这场对选手综合艺术实力的考察,每一项都是难关。
“长那么帅,肚子里要还有墨水,你说让不让人活了。”森美狐翘起二郎腿,扇了扇风,“你看我,我虽然长得丑,但我努力学习啊。”
“阿狐你在说什么蠢话!”石川子规大声怒喝道,“闭嘴,吃你的饭!长得丑就吃多胖一点,让人见了也高兴,跟个猴子一样!”
“是,老师。”森美狐吓得赶紧坐定。
石川子规是他的传道老师。
弟子若不敬重老师,也就别在文学社里混了。
“他可不是绣花枕头。”石川子规低声在森美狐的耳边说道,“用不到你去帮!自作多情的蠢货!”
“老师你也教过他么?”森美狐挠头。
“我要是有他还要你?”石川子规一巴掌打在他头上,“蠢货徒弟。”
森美狐既然能当上早稻田学院的领袖,实力自然不用多说,可石川子规这番话,明显是对羽弦稚生更为溺爱。
不然,又怎么会将那把古扇,着手相送。
“啧啧,居然敢穿成这样。”一位坐在石川子规旁边的瘦削鹰眼老人,正低头看着手机上羽弦稚生的相片,“惊艳是不假,可要是丢脸,那是真的丢脸!”
“你有意见啊,新时代的年轻人这么穿就对了!”石川子规啃着竹筒糯米饭,嗤笑嘲讽道,“你这个旧时代的船,老老实实停在崭新的黎明前吧!”
“喂,石川,说的你不老似的!”鹰眼老人大喝道,“他是你孙子么,你替他辩护?!”
石川子规哈哈大笑起来,然后将那天所发生之事,一一讲给在座的人赏听。
用餐的速度逐渐缓慢下来,竖起耳朵的人多了起来。
“花落亦往前』,这是十足的妙赏啊。”有老人在一旁感慨,“若是在我那关,他也能做出这种级别的俳句,通关如探囊取物呐。”
“这么傲气摔下来只会更惨!文艺界不需要张扬的人!”鹰眼老人不屑道。
“新时代的年轻张扬就对了,你这个旧时代的船......”
“反正我不看好他!清谈那关我不会手软!”
“谁管你看不好看他,你这个......”
鹰眼老人气得摔快离席,石川子规在后面嘻嘻大笑。
看似两个老顽童在人前怄气,颇无文人风雅,实则这是家常便饭。
这天底下的文人,无论那个国家,至死都是有一颗童心的,或悲伤,或幸福,而当童心死去的那一刻,也是文气消亡的瞬间。
石川子规很快说出了一句话,这句话让鹰眼老人停住脚步。
“安山治先生,这次我们要钓的,可不是小鱼啊,那天我尝试着激怒他,但是他全无生气的样子,他的养气功夫不是一般少年可以比肩的,时深到底是不是他,今天傍晚便会知晓了。”
丹生花枝的手微微一颤,旋即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绪,弥漫开来。
森美狐的脸上浮现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安山治抬起头,轻轻点了点头:“我们距离真相更近了么?”
“已经很近了。”
这句话有两个含义,说这话的时候,石川子规的手,正指着电视屏幕。
屏幕里,羽弦稚生的专车到了。
......
素白的手推开车门,黑色的绸缎垂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