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给程敬非甩去一根烟,自己先吞云吐雾起来。
烟云笼罩,叫人看不清他阴翳的面色。
程敬非没有抽烟的心情,一颗心止不住地往下沉,几近跌倒谷底。
“那好,请您帮我联系顾总,我要收回投资。”
“程总,都这个时候,何必再说这样气话。”
“你也是久经商海的老人了,别说合同签了就已经具有法律效力,即便他让你反悔,你现在也找不到他了。”
程敬非惊惧地站起身来:“什么!你们怎么能这样摆弄人?”
“之前两期八千多万的资金我暂且不谈,5月的4000万总得先给我吧?”
“你别告诉我他已经全部支付给转包方了!”
刘泽宇面无表情地点点头,这一个轻微的动作好像一记重锤,把地产商人彻底锤碎,瘫倒在沙发上。
“不但这一亿两千万你要不回来,剩余的3000万你也必须得如期支付,期限到第三季度结束,也即9月30号。”
“刘泽宇!你不要欺人太甚!我也不是第一天出来混商场的!”
小衙内看着他色厉内荏的样子颇觉好笑,猛地又发现有些不对劲。
以前路宽看自己,不会就是这种感觉吧?
艹!
“程敬非,别跟我大呼小叫的,我也被姓郭的狗东西骗了几千万,我说什么了?”
“你要搞清楚,我们都是受害者,我们是一个阵营的!”
程敬非哪里能信他的鬼话,只是这会儿不得不信。
借这个梯子,他也赶紧下了台阶。
“是是是!刘公子,刘总!您这回可一定要帮我啊!”
“现在同产账上只有1000万不到的流动资金,银根又紧,我是实在没办法了!”
刘泽宇打个巴掌又递了个枣:“稍安勿躁程总,我理解你的难处,你也得理解我的难处。”
“市里做出收回地块的决定是协调会上大领导的指示,我父亲也无缘置喙,不然他哪里会让我这几千万也打了水漂?”
“现在形势很不好,我们都要做好壮士断腕的准备。”
程敬非心下戚戚然,呵呵,壮士断腕,壮士断腕。
你他妈断了还有钱有人帮着装假肢,我的资金链一断,无数银行和机构都会上门要债!
那就不只是断腕,那是断头的事啊!
刘泽宇沉默了半晌,突然有意无意地冒出一句:“程总,非常时期,把自己手头的生意都做做减法,去芜存菁。”
程敬非心里跟明镜似的,哪里还不知道他的意思。
红星坞!
他面色挣扎,真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刘伊妃就是那一块玉璧,最先盯上的是路宽,然后是刘泽宇。
只是前者还想着共赢,后者更加不择手段。
“刘总,我懂你的意思,一口价4000万,我的股份你拿走!”
刘泽宇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你红星坞桌子是金子做的,还是马桶镶了钻石啊?”
“4000万?你也好意思讲得出口的?”
“刘公子,你不是一直想和茜茜亲近吗,还有比做红星坞的老板更好的法子吗?”
“她是一个演员,你掌握了红星坞,就掌握了她的命脉,你让她拍什么,她就得拍什么!”
“我只求你先转给同产4000万应应急,下个月就有一笔贷款要过桥,至于之前的一亿两千万。。。”
程敬非一咬牙一跺脚:“无论要回来多少,有一半是刘公子您的,成吗?”
刘泽宇嘴角已经忍不住翘起来了:“老程啊老程,还什么教父呢,你这实在是。。。哎。”
程敬非老脸一红,但生死关头,他哪里还顾得了这么多。
这不是几百上千万的事,这是一亿五千万的事!
生死关头,这样的人估计连亲生父母都可以出卖,别说只是一个世交的晚辈了。
茜茜,别怪我。。。
只可惜他的白日梦瞬间被打碎。
“行了,别发癔症了。”
“1000万,我要你的股份,但是我们要签两份合同,面上我会给你3000万,让那个路宽没法插手。”
“另外,你和刘晓丽一起,用你们加起来50%的投票权,去把刘伊妃的解约金提高到4300万!”
“行不行你自己掂量吧,两天之内给我答复。笑笑,送一下程总。”
程敬非失魂落魄地出了远景娱乐的办公大楼,这才察觉一切都是刘泽宇做的局。
和他签订阴阳合同,面上出资3000万收购他42%的红星坞股份。
按照《公司法》的规定,如果路宽要阻止,必须出同等报价,他有这么傻吗?
这就是下套让程敬非欠下生死攸关的巨额债务,再强逼他屈服,一起给路宽的反对设下障碍。
甚至怕路宽釜底抽薪替刘伊妃解约,连提高违约金的准备都做足了。
刘伊妃是非完全民事行为能力人,一切都刘晓丽做主。
他怎么这么肯定能说服刘晓丽?
程敬非努力把纷繁复杂的思绪理清,他现在还有一条路:路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