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佩如遭雷劈。
小姐,是小姐!
当年没有认出小姐,害的小姐平白遭受了那么多的委屈和灾难。
她无数次午夜梦回时,都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凌迟自己。
她发誓,再来一回,她一定要认出小姐!
如今……
小姐真的回来了!
即便面容稍做伪装,即便脸色发黄,即便瘦成了当年的一半。
她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她再也不会把小姐认错了!
风吹雨砸,脸上湿漉漉的一片,环佩不知道自己脸上是雨水还是泪水,那位执掌后宫多年铁面无情的环佩嬷嬷,头一次在人前崩溃落泪。
她跌跌撞撞地想要冲过去,却被谢绾的眼神制止住。
小姐,暂时不想暴露身份。
环佩按住自己的双腿,带着血丝的眼神缓缓转动,落在那边花枝招展的周贵妃、愉妃、还有两位美人身上时,眼底涌出浓重的恨怒和疯狂之色。
小姐没有回来之前,她作壁上观,看着这些人在宫里扑腾蹦跶。
如今小姐死而复生重回皇宫,她又怎会让这些人抬起头来,碍着小姐的眼!
“起来吧。”
另一边,看着迎过来的众妃,李承赫眉头微皱,心底忐忑,不安地回头打量了一眼谢绾的神色。
谢绾眸光澄净,没有任何波动。
李承赫见状,眼底落寞之色一闪而过。
摆了摆手,有些疲惫,再开口时,语气略带呵斥,“这么大的雨,不在自己宫里待着,跑出来做什么?”
“自今日起,你们都在自己宫中禁足三月,不许出宫。”
周贵妃满腹关心小意的话,被堵在喉中,不可置信地看着李承赫,惊异于他出宫一趟的变化。
从前,无论她跟愉妃在后宫怎么折腾,只要不闹出人命,只要不牵扯太子,随她跟愉妃去!
今日,刚一见面……竟然开口禁足!
难道她近日多次在后宫举办宴会之事,被环佩捅到了陛下耳中?
环佩此人真是可笑至极,明面上对她有求必应,后背里竟然搞冷状!
一个嬷嬷罢了,得陛下几分宠爱,真以为自己是宫里的主子了?!
“陛下——”
周贵妃下意识地想为自己辩解,“妾近日诏见贵女,多次举办宴会,也是为了陛下考虑。”
“后宫前朝自是一体,后宫后宅的动荡,也干涉着朝政的风波。”
“宫里没有皇后,妾身为贵妃,理应尽起为陛下联络群臣后院的职责,上下打点,让朝局固若金汤。”
“未出嫁时,父亲在家也是这么教的。”
她提起周丞相为自己说项,本意是告知李承赫,如今她的父亲贵为丞相,她的族人再次掌权,于情于理,在这么多人面前都应该有几分薄面。
殊不知,在李承赫眼里,如今周家的复起,只是个笑话罢了。
现在的周家,烈火烹油,有半分似从前的凌氏。
可当太子时,凌氏便是他的掌中之物,如今称帝,又怎会放权给一个曾经是墙头草的周家。
不过拿周家当个棋子,在安朝炸一炸那群心怀隐秘之人罢了。
“禁足两个月。”
懒得跟周贵妃纠缠,李承赫又给她加了两个月。
周贵妃错愕不已,失声道,“陛下!你——”
“三个月。”
李承赫淡漠地扫了她一眼,眸中的警告不言而喻。
若再敢废话,三年五年也使得。
周贵妃一噎,顿时偃旗息鼓,双眼圆睁,气不打一处来,最后狠狠瞪了身后蜷缩成虾米一样的两个美人,在心里暗骂。
不争气的玩意,若不是你们跟上来,她何至于这么倒霉!
另一旁,愉妃本来也准备了一肚子的话,可看到这样冷漠端肃的李承赫,那些话也强自咽下,不敢再言。
她虽也不得帝宠,但这些年李承赫并未对她发过脾气,皆因她温柔知意,小心谨慎,照顾起太子来,也体贴入微。
咽下那些话,愉妃下意识地看向跟在后头的李乾。
这是她名义上的儿子,也是她在后宫最大的筹码。
依照陛下对太子的信任程度,这天下必然是他的。
到时无论她是不是李乾的生母,她都将是名正言顺的皇太后。
有了太后的身份,有孝这个字压着,想做许多事情来,也容易很多。
愉妃看向李乾,却久久等不到后者的回应。
她心头有些讶异。
从前,太子待她,虽不似亲生母子那般亲昵依赖,但也是温和有礼。
他那副天不怕地不怕惹祸的性子,也只有她能劝上两句。
可这次外出几个月回来,模子还是那个模子,举手投足,怎跟以前不太一样了?
愉妃心下困惑,多看了两眼,也发现了杵在李乾身后的谢绾。
一身青色棉衣的黄脸女子,站在李乾身后,虽低着头,但在雨幕之中,却自有一种难言的风骨。
像一株不肯低头的青松,又像那生在悬崖峭壁之上摇摆的兰花。
身无长物点缀,穿的是最普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