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牛对赵大夫极为恭敬,忙应了声,捧了赵大夫递来的铜盆和药材,离开了药房。
二牛走后,赵大夫看向谢绾,细长的眼里,带着洞察一切的光。
“二位是什么关系?”
谢绾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却尽量带着自然的笑,“自然是夫妻了。”
赵大夫却不信,“若是夫妻,不该这样情谊浅薄,你们都患难与共了,你看他的眼神却如此凉薄……不像夫妻,倒像仇人。”
谢绾垂眸,眼底复杂难明,“夫妻自古就是冤家,不过是利益相交,有共同的孩子罢了……”
“哦?你们有孩子了?”赵大夫眼底的精光一闪而过,“有几个?”
谢绾如实道:“聚少离多,只生了一个。”
赵大夫不知想起什么,眼睛眯起,“孩子还是得多生几个好。”
他不再盘问谢绾,而是跟她说起了李承赫的病情。
“要想醒来,今夜子时之前便能醒来。”
“可若是想痊愈,起码得养半个多月。”
“诊金什么的,你们等病好了看着给吧。”
“不过本大夫这里有一个规矩,那就是过来问诊的病人必须得听话,说了半个月才能痊愈,就必须在这里待够半个月再走。”
“若提前离开……”
后面的话,赵大夫没说,可眸中的威胁之意,让谢绾明白,她和李承赫是摊上事,要被囚禁在这个村子里了。
深吸一口气,压下那陡生的不安,谢绾面上浮起一抹感激之色。
“先生大义,救夫君一命,妾身感激不尽。”
“既然是医嘱,又怎敢不从?您放心,妾身一定陪夫君身体痊愈,等您首肯之后再离开。”
“只是在村中养病的这段时间,难免要叨扰许多,扰了您的清净,还请先生莫怪。”
赵大夫大手一摆,显得很好说话,“这都不是事,你们尽管住着,一切以病人身体为要。”
赵大夫又交代谢绾两句后,便不再理会她,去一旁药架上整理药材了。
谢绾坐在李承赫旁边,为他掖了掖被角,同时用眼角余光打量着赵大夫。
只见赵大夫从药架上取出的药材,皆是甘草、莲子、夏枯草等性平去火之物,且数量极大,不像是给一个两个人开的药,倒像是给一群人开的药。
似是察觉到了谢绾的眼神,赵大夫回头扫了一眼。
谢绾心底一凛,急忙垂下头,将李承赫面上散乱的发丝给他拨弄到耳后,掩饰自己的动作。
心底的不安,却越来越重。
不行,不能这样坐以待毙,得尽快联系上李乾,仅凭她与李承赫二人,绝对无法从这群村民中逃出。
……
从江州到船舶回转处的五十里水路,李乾已带属下来来回回搜了三遍。
无论是岸边,还是江中的舟岛之上,均无谢绾与李承赫的踪迹。
原本手拿把掐,觉得给陛下和谢绾创造了独处机会的越千,看到如今这样的局面,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
眼中尽是懊恼之色。
他在自以为是些什么啊!
陛下和谢绾之间的姻缘自有天定,他偏偏蹦出来当这个月老,光顾着牵线了,怎么就忘了这江水险恶,人生地不熟的,万一陛下出了什么意外……万死难辞其咎啊!
“越统领。”
正懊恼间,听李乾叫他。
越千急忙打起精神,听李乾的吩咐。
“你带一半人马进山搜寻,距离江边十里内的村镇,一一盘查,不可有任何错漏。”
接着,从怀里抽出代表皇帝身份的御字令牌。
这是他从京城溜走时偷出来的,本想给自己留作后手,没想到会用在父皇和娘亲身上。
李乾将令牌递给越千,“我们手下可用之人太少,若进山搜查,还不知道要耗费多多长时间才能有所收获。”
“此块令牌是陛下御令,见令如见君,你且拿着此块令牌,号令附近长官和驻军与你一同搜查,就说本太子在此失踪,万不可暴漏父皇的身份,明白吗?”
太子失踪,官员将士忌惮京中的君王,不敢不尽心搜寻。
可若是帝王失踪,人心惶惶,宵小之辈难免生起别的不堪的心思,一旦风声走漏,只怕会带来其他忧患。
越千跟在李承赫身边多年,自然也不是傻子,听到太子李乾的吩咐后,急忙应下。
“属下遵命!”
接着,不敢再拖延,领着一半侍卫,匆匆乘船靠岸。
越千离开后,李乾看向血三,“你带领剩下一半人马,沿江雇佣渔民和村民,在此段水域打捞……”
李乾已做好了最糟糕的准备,再开口时,眼底染上了不符合这个年纪的猩色。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从今日起,别管是三天五天,还是三年五年,务必给孤找到父皇和谢绾!”
血三眼底一凛,应声领命。
……
李承赫和谢绾失踪在沿江引起的轩然大波,并未传至偏僻的绿源村。
村内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鸡犬相鸣,不问世事。
安逸的,好像世外桃源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