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毓转过头，像是被吓了一跳的样子，认清来人，才笑了一下：“起床了啊？”
张清河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她走近一看，锅里已经煮了粥，大米配银耳，撒上枸杞，小火慢炖，远远一瞥，还挺漂亮。
张清河五岁学切菜，十岁就开始颠勺，当年差点把麻花辫当柴给烧了，后来工作之后没时间捣鼓这些，对厨房算不上熟悉，至少基本功还在，家常菜做的比千金大小姐宋毓要好得多。
宋毓一边洗菜，一边说：“孙蕾因的节目时间定下了。”
“这么快？”张清河正为自己的厨艺沾沾自喜，冷不防这么一句，沉默一秒，诧异地说，“……我以为还会有一段时间。”
宋毓低着头：“我知道你不想做采访，实在不行，那就算了。”
“不是……”张清河下意识否定，脑子甚至无需转一转，立刻找了一个理由搪塞，“我这么多年没接过综艺，对这些不太习惯。”
她侧眼，偷偷观察宋毓的神色。
没看出什么来。
宋毓第一次下厨，可以追溯到结婚那会儿，三日入厨下，洗手作羹汤。
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对着锅碗瓢盆，眼神里充满着茫然无措，他倒是认得菜的品种，不至于这点儿常识没有。就是实操起来，就好像城市里娇养大的家猫试着捉老鼠。
简直是一场灾难，别被老鼠捉了就是一项了不得的成就。
时过境迁，沧海桑田，大小姐现在对这些活儿已经得心应手。
“怎么个形式？”张清河想了想，问。
昨天晚上虽然没说几句，但至少证明宋毓是可以交流的，既然如此，那就没必要闹得太难看。
上节目就上节目吧。
大部分采访节目都是电视台，两个沙发，嘉宾与主持人虚情假意推心置腹，一番攀谈交心互相了解。艺人参与节目之前，要么是看过问题，团队写好答案的，要么至少也规定了问题的范围，最后经过后期剪辑，做成一期。
剪辑是很重要的一环。
艺人出丑闻之后，找媒体做采访洗白是很普遍的事儿，不过一般不会找正经采访类节目，主要还是自媒体，因为访谈类节目后期制作时间太长了，再加上审核，等个几周，艺人凉得估计已经和黄花菜一样了。
孙蕾茵的访谈大部分都是几个月前就拍好，慢悠悠地播，有的时候遇见点儿特殊情况，还会给台里别的节目让路，张清河要是真指着这节目洗洗脏水，还不如直接跳黄河。
菜已经洗好了。
宋毓回答：“这次采访会直播。”
张清河眼皮一跳。
直播？
·
孙蕾茵的团队速度很快，摆明是要蹭这个热点话题了。
吃完早饭没多久，张清河就收到了一则消息，节目的导演恭恭敬敬发了条邀请短信。其实私下里常平和节目组早已经接触过，不过正式邀请一定是要落实到书面的。
她咬了一口宋毓给她做的小蛋糕，回答道：“好。”
采访先是以直播形式呈现，等过一周，经过剪辑，再加上一些没有在直播间呈现的内容，整合出一期节目。
——为了这个，节目原来的播出顺序都给打乱了。
直播时间定在后天。
下午，常平拜访。
他穿着毛绒呢子大衣，跟在一个佣人身后，神色冷淡，身形高挑，走进来的时候像是模特在时装周走秀。
张清河正在有一搭没一搭地翻时尚杂志，看见常平，一点头，就当是打招呼了。
常平解释道：“节目方让我来和你对接一下，我刚刚才见过孙蕾茵，她的意思是和你再沟通一下。”
因为要见的不是张清河一个人，他今天穿的衣服比较正式，哪怕在室内也没有摘外套。距离近了，张清河这才发现，大冬天，常平额头上都有一层细汗。
也不知道是被闷的，还是跑的。
原来当经纪人还是个体力活。
她点点头，将杂志放下，扎起头发，坐正，脸色也严肃起来。
正巧，宋毓刚好穿着一身家居服，端着一个果盘从厨房走出来，他腰上还系着围裙，俨然一个家庭妇男的样子。
“宋董。”见到宋毓，常平没法当做没看见，微微鞠了个躬，以表尊敬。
宋毓这才抬起眼睛，看了常平一眼，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别墅一进门就是客厅，中间是一个大沙发，可以几个人一起坐，左右两边分别搁了一个单人的。
张清河坐在中间的位置，宋毓理所当然地将果盘摆在她前面，然后靠着她的右手边坐。常平犹豫了一下，选了她左手边的单人沙发。
“具体怎么安排的？”宋毓先开了口，“你直接说吧。”
张清河左边瞅瞅，右边看看。
常平其实和宋毓挺熟的……也不能说熟吧，但绝对认识。
一个资本家，一个资本家走狗，能不熟吗。
张清河的经纪约，其实一半算是攥在宋毓手里的，不少商业资源背后都有盛西的影子。
这其中多少弯弯绕绕，张清河自己都未必清楚。
常平打开文件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