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时挑了挑眉,看着程名振一脸诚恳的样子,顿时沉默下来。
他明白程名振的担忧,武人不碰政事,算是大梁朝堂上下恪守的底线。
他麾下这些将领,许多人能走到今天的位置,付出的心血是难以想象的,因此,他们不愿打破这个底线,林时也能理解。
见林时不搭话,众将也暗自松了口气。
他们打进雍州不容易,谁也不想自己眼看就要到手的战功,因为犯了一些禁忌而大打折扣。
气氛沉默下来,亲卫为林时打来今夜的晚餐。
林时陪着一众将领默默的吃完一顿晚饭,随即起身回王府。
只是穿过空无一人的街道时,难免有些唏嘘。
这个时间点,本该是整个人太安城最为热闹的时候,但自从大军进城之后,纵然太安城人口高达百万之巨,终究还是沦为了一座死城。
一路踱步消食回到王府,站在王府门前,林时确实并未第一时间进门。
沉吟一瞬,他朝一旁的亲卫问道:“宁执将军和王征老将军出城了吗?”
亲卫在心里算算时间,不太确定地回道:“王征老将军与敌军三人约谈的时间,是戌时二刻,如今时间差不多了,想来二位将军与敌军主将的谈判应该是已经开始了吧!”
林时微微颔首,忽然下令道:“备马,出城,咱们去看看这场谈判去!”
“嗯?”亲卫一愣,随即脸色大变:“大帅切不可以身犯险啊!”
“咱们进入雍州,便已经是以身犯险了!”林时摇摇头,道出一个残酷的事实。
他说的是实话,从他进入雍州开始,就注定他随时都身处险境之中,毕竟,北魏的拱卫司密探,并不比镇景司的密探要差。
亲卫慌忙摇头:“还请大帅三思,留在城中,有大军守卫,一旦出城”
“无妨,多带点人手便是!”
林时粗暴的打断了亲卫劝诫,态度异常坚定。
亲卫如丧考妣,只能将求救的目光投向其他亲卫,一众亲卫面面相觑,神情都有些苦涩。
现在暗中不知道有多少拱卫司的眼睛在盯着林时,林时一旦出城,那就是活靶子,万一出点什么事情,那这七万大军该怎么办?
林时将他们的表情尽收眼底,不由得微微皱起眉头,缓缓道:“把李忠和刘昱找过来,让他们安排一下!”
亲卫们拗不过林时,只能转身小跑着去叫暗中护卫林时安全的李忠和刘昱。
两人很快在林时面前露面,听见林时要出城的要求之后,都忍不住大吃一惊。
李忠眉头紧皱,一脸不赞同道:“大帅,这几日,属下一共打退了六波想要潜入王府行暗杀之事的拱卫司之人,想要杀您的人实在太多了,属下真不建议您现在出城。”
“我不出城,你们怎么能把他们一网打尽呢?”林时不咸不淡的反问李忠一句,顿时将李忠问得哑口无言。
刘昱快步上前,低声道:“大帅没必要以身犯险,大不了属下带上兄弟们大索全城,属下就不信,拱卫司之人就多到杀不光杀不尽。”
“没用的,敌在暗,我们在明,何况,这些人总是要想办法清除掉,本帅可不想咱们军中有将领成为第二个赵凯!”
林时摇摇头道出担忧,此言,既是在说服李忠和刘昱,其实也是在说服自己。
以身为饵这样的事情,还是需要很大的勇气的,稍不注意,以身为饵可就变成自寻死路了。
并且,这件事情他肯定是早晚都要去做的。
毕竟他数次劝说姬玲珑迁都,总不能让她将都城迁到一个四处漏风的大筛子里吧。
他可以无所谓,因为他随时可以将大军别在裤腰带上,但朝中那些大臣,可能不太能接受三天两头就被刺杀的日子。
所以,这样的事情,宜早不宜晚!
李忠和刘昱能感受到林时坚决的态度,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见了担忧之色。
只是,两人倒也没有再劝。
正如林时所言,敌在暗,他们在明,大索全城,只会打草惊蛇,而他们,也不可能将整个太安城的人全都杀光。
李忠叹口气,点点头道:“属下去安排出城事宜。”
“属下也去!”刘昱应声,跟在李忠身后离去。
亲卫们面面相觑,也认命般开始准备要出城的一应事宜。
林时站在王府门口等候片刻,亲卫们牵出战马,上前为林时着甲。
一众镇景司的校尉,也潜藏在暗中,准备伺机出手。
林时穿戴好甲胄,也没有耽搁时间,带着上百名亲卫,便大摇大摆的朝城门而去。
刘昱跟在林时身旁,小声为林时禀报着李忠对麾下人手的安排,林时不置可否,一路上要多高调有多高调。
城门口值守的梁军将士看见林时,脸上都有些愕然。
“大帅,您这是?”
刘昱纵马上前,对着控制城门的将士下令:“速速打开城门,大帅要出城!”
将士们不敢多问,赶忙上前转动绞盘,控制厚重的城门缓缓打开。
与此同时,城门上控制护城河吊桥的将士也放下了长长的吊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