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郎情妾意
浔阳县衙门口。
范灵乐提着裙角快步赶来,热出了一身汗,也来不及去擦,就托门口的守卫传话。
她也不知道贺家府门究竟朝哪儿开,想要找贺钟鸣,便只能来这儿衙门里头差人带话。她已经等不及了,怕下午又会收到佟暄的第四片指甲,趁着正午前的光景,她骗过爹爹,匆匆赶来。
烈阳正热,悬于头顶,范灵乐在衙门口焦急徘徊,一脑门的汗,连随身的帕子都擦湿了。
管不了那么多了,她只想快点见到佟暄,确认他的状况。
正等候间,却见不远处的街口,有一人驭奔马而来,神色匆匆,面色凝重。马蹄在地上扬起尘土,停在范灵乐跟前,她被灰尘呛得咳嗽,挥手去赶扑面的扬尘。她瞧那人穿着,似是驿臣,他迅速翻身下马,从马肚子边挂着的口袋里掏出一封信件,又急忙忙拾阶而上,入了衙门内去了。
范灵乐观察了这一通,也不知他有何重要消息要送,竞能如此火急火燎,但觉同自己无关,又开始靠着石狮子,心焦地等候音信。
头顶的太阳爬上中天,她人晒得晕晕乎乎,筋疲力竭地蹲在石狮子的阴影下,躲避日头。
贺钟鸣出得大门口,左右巡视一圈,竟是没发现范灵乐的人影。他心下疑惑,以为是小姑娘等着等着又后怕了,反悔走了。
“公子,这儿呢。"小厮怕公子责怪,费力寻找,终于在石狮子旁找到缩成一团的姑娘。
贺钟鸣连忙走下台阶,探头去瞧,姑娘已经一屁股坐地上,头挨着石狮子的底座,正闭眼小憩。她小脸儿晒得红扑扑,眼周是显见的疲倦,像是好几夜都没有睡好过了。只是人依旧水灵,如同一颗蔫吧的小柿子,只想叫人过去咬上一口。
“范姑娘?”
贺钟鸣俯下身,凑过去叫她。她迷迷瞪瞪睁眼,瞧见贺钟鸣色眯眯的长脸儿就要贴到脸上来,吓得一巴掌糊上去,将他推开。
贺钟鸣往后一个打跌,得亏松墨支住他的胳膊。范灵乐扶着石狮子站起身,瞬间恢复清明,小脸儿鼓着,瞪眼瞧他。
“贺钟鸣,你到底把佟暄怎么样了?!“她话一出口,眼泪也随之泛上来,乌黑的眼睛水蒙蒙的,把贺钟鸣瞧得心软。
“啧啧,瞧瞧瞧瞧,谁惹我们范姑娘这么伤心了?该打!"他说着,举起巴掌,轻轻往自己脸上一掴,连个响儿都没听到,只是那惺惺作态的做作样儿,叫人反胃。范灵乐被他激得更气了,泪水也更汹涌了。“哎呀,别哭呀,你放心,我也没把他怎么着呢,我没事跟他个穷书生过不去做什么呀?你知道的,哥哥不过是想疼疼你,今儿你既然过来了,咱就去换个地方说话,喝点东西凉凉身子,你瞧着呢?”
贺钟鸣假惺惺地询问她,人就不自觉上前,要去抓她的手。范灵乐警觉,大步撤后,眼还噙着眼泪,就从袖子里掏出把小弯刀。
贺钟鸣骇然作色,立马转头躲到小厮身后,可范灵乐竞是举着刀,搁在了自己水嫩嫩的脸颊边。“贺钟鸣,你不过是看中了我这张脸,见色起意罢了。我不过就这么一张皮子,有什么值得你如此费尽心思的?”
她用力噙住眼泪,吸了吸鼻子,哽咽道:“好,既然一切都是因我这张脸而起的,现在我就把它划咯!这样,总能有个了断了吧!”
她手一使劲儿,刀锋没入嫩白的脸颊,渗出淡淡血痕。“范姑娘!你别冲动!"贺钟鸣伸手,作势要拦,却又根本不敢上前。
眼见得那姑娘眼神决绝,似乎真要对自己下了狠手,高处突地飞来一块石子儿,打在范灵乐手腕上,她吃痛,手劲儿一松,刀子啪地掉落在地。
“快!拦住她!”
小斯听少爷一吩咐,不敢不行动,连忙掂着脚尖,将刀子踹开,踢出去好几米远。
范灵乐握住被打中的手腕,人懵懵的,不知发生了什么,脸上被刀刃划拉出的新鲜口子还往外渗着血。贺钟鸣扒着小厮的肩膀,举头在天上来回扫视,“谁?!到底是谁躲在那儿!"这真是奇了怪了,哪儿来的天外飞石呢?
他一番诘问,没有回音,也无暇去想它,再回头看时,却见姑娘雪白的肉脸上亮着一道刺目的划痕。“吱呦!”他一拍大腿,登时把什么都抛在脑后了。
“范姑娘你这是何苦呢?这不诚心地惹哥哥心疼呢嘛!就佟暄那个穷酸的小白脸儿,有哪点值得你这么为他呦?″
他躲在小厮身后,还是不敢上前,虽则姑娘手上没了利器,可她那股子蛮力自己怕也是拗不过。范灵乐愣在那里,这才后知后觉感到疼,咸湿的泪水将刀痕浸得刺痛,她抬手去按,丝丝的血迹沾在手掌上。贺钟鸣瞧姑娘这狼狈样,也是于心不忍,说出口的话反倒是带出点真心,竞是前所未有的正经,“哎,我说,就算我真把他在牢里怎么样了,你大不了放他不管就是,既不愿意委身于我,那就不理会这个事儿。顶多就是叫他吃吃苦头,那难不成我还能要了他的命去?”松墨听公子这话,忍不住撇过头瞄他一眼。您能,您当然能,这事儿您可太能干得出来了。范灵乐抽抽噎噎地,只是胡乱抹着眼泪,两只双环髻无力地垂下,真若一只垂头丧气的小兔子。贺钟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