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的身影已经挡在她面前,遮去了大半视线。
“哎呀,你挡着我了。”范灵乐左右挪腾,怎么也越不过去少年高大的身形。
“我想站近点看嘛。”她弱弱地出声。
要是凑近了看,肯定会更美呀!
佟暄没有回头,抻着修长的脖子,用后脑勺无情地道:“就在我身后看。”
“哦。”她只好应下,乖巧地站在他身后。
这个范灵乐,真是叫他服气。别人看到这个迸溅的火星子,只敢往后退,姑娘家更是生怕烧了衣服,她倒好,巴巴地往前凑,果真是个傻大胆。佟暄忍不住腹诽。
十八岁的少年,身量实在长到太高,几乎将她整个挡住,范灵乐只好踮起脚,从他肩膀处探出半张小脸儿,眼巴巴地望着前面打出的灿烂火花。
又一铁锤打下,漆黑的眼眸中绽出光焰,像烟花开在了夜空里。
“哇!”
范灵乐复开口惊叹。少女菲薄的气息吹在他耳垂边,吹来淡淡的橙花清香,挠得他耳根痒痒的。
佟暄禁不住,轻轻一个哆嗦。还好,她光顾着看打铁花,对于少年的细微变化根本毫无察觉。
范灵乐踮久了,小腿有点发酸,她双手扣住他的右肩,下巴垫上去,继续痴痴观赏着打出的铁花。
佟暄身子都僵了。
那股带着香气的热源缓缓流动,几乎快要软化了他周身的凛冽气息。
“范灵乐,快走了。”
他又开始赶人了,声音比之前又格外严肃了些。
“你再不去挑河灯,我今晚就回家了。”他平静地吐出最后一个字,怕再多说一个,嗓子都要发紧。
“知道了。”她把脚根又落回了原地。
范灵乐不情愿地从打铁花处撤走,又兴致勃勃地挑了个兔子河灯,蹦蹦跶跶,就要拎到河边去放。
今日夏至,河边聚集了许多人,来点灯祈福,期盼着河水能够带着这一簇光亮,实现他们美好的心愿,寄托对亲人的哀思。
河面上漂浮着许多灯,顺水流而下,远望去,如同一条流动的银河。
范灵乐蹦蹦跶跶跳下台阶,提起裙角往膝盖中间一掖,确认不会把裙子弄脏后,顺势蹲在了河边。
她转头,伸手朝佟暄要河灯,却见他手里捧着、咯吱窝夹着,身上简直琳琅满目,堆满了她买的小东小西。
她噗地笑了,“你先把东西放地上。”
佟暄铁黑着脸,弯腰把东西放下,方才拎着她的兔子灯,走下台阶。
他把灯递到范灵乐手上,从袖子里掏出火折子,擦亮,递到灯芯处,将灯火点燃。
“想许什么愿望?”他收回火折子,敛眸问道。
小兔子被照得亮通通的,阴影投在他侧脸,切割出越发深邃的轮廓。他一半照在亮光里,一半隐在阴影处,点漆如墨的眸子深沉幽邃,叫人探不到底。
“希望我爹爹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她想也没想,脱口而出。
她第一个挂在心上的,永远是爹爹。
“然后……我们家的铺子生意蒸蒸日上,越做越好!”她继续脆生生许愿,眼睛被河里的璀璨灯火照得亮晶晶的。
佟暄看着她,定定吐出一个字:“好。”
好?范灵乐偏头,看着他笑,左边一颗小虎牙轻轻顶出来,“你说‘好’管什么用?你是河神大人吗?”
“自然不是。”他垂下眼,将灯托在手中,“但是我说‘好’,就准保管用。”
她的愿望,他一定会帮她实现,除了……那一个。
佟暄护着范灵乐,看她倾身将河灯放入河中,小兔子在河面上打了个旋儿,就要开始它的奇妙漂流旅程。
范灵乐赶忙闭上眼,双手握拢,搁在下巴上,开始虔诚许愿:
希望爹爹平安健康。
希望欢乐肉铺越来越旺。
希望……我喜欢的人他也能喜欢我。
嘻嘻。
她耸耸肩,抿嘴傻笑。
再一睁眼,小兔子已经随着流水,飘出好几丈远去了。她依依不舍地目送,到最后只能看到它汇入万千星河,成为光带的一点。
“走!回家!”
范灵乐拍拍手起身,大步跨上台阶,俯身去捞刚刚被佟暄搁在地上的小玩意儿们。
“这个换我来拿吧,都是我非要买的……”
“范灵乐。”佟暄站在她面前,深沉如渊的眼眸凝视着她。
“怎么了嘛……”范灵乐被他看得直发毛,紧抱着怀里的东西,恨不能把脸埋进去。
自己又做错什么了嘛……怎么他一副要训人的模样。
果然,他眉头紧紧一皱,连声音都严肃了:“这次叫你出来,我是有话想要跟你说。”
“嗯。”她点头,扑闪着一双大眼睛看他。
佟暄不能直视她过于纯粹的眼神,只觉得心被一只大手揪住,呼吸都困难了。他想要避开她的眼睛,可理智告诉他,他必须直视她的目光。
“我……”他面露纠结地开口,眼神里闪着分明的仓皇,似乎即将要开口一件难于启齿的事。
奇怪,佟暄什么时候这么黏黏糊糊、不干脆过了?他向来是说一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