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得到一个“还行”,范灵乐却立马乐开了花。
范屠户在一边看得咬牙切齿,那叫一个气呀!
“还行”?什么叫“还行”?那可是她宝贝女儿一大早起来辛辛苦苦剁的排骨!就算不好吃他也得说天下第一美味,结果就换来他一个“还行”?也不知道他那个傻闺女在乐什么。
他越想越气,那不满也就从眼神里泄露出来,仿佛恨不能将他脸上烧出个洞来。
佟暄又夹起一块排骨,送到嘴边,无意间一个抬眸,恰与范屠户的眼神对上。范屠户吓得一惊,下意识就闪躲开。避开后,他又咂摸出味儿来,不对呀!范岩你到底怕他什么?他不过一个十八岁的泥瓦匠家娃娃,你怕他做什么?!
他想着,脊背一挺,拿出了维护女儿的架势,“‘还行’是什么意思?这我闺女一大早起来特地炖的排骨,我都还没吃上呢,你爱吃吃,不爱吃拉倒!年轻人,说话给我注意点。”
“爹!”范灵乐嗔怪地拍他一下。
佟暄咽下口中的食物,默默放下筷子,沉静的眼眸深深看了眼范屠户。只瞬间,范屠户心没来由地咯噔,像是被命运扼住了喉咙,嘴巴一下子就木了,说不出话来。
缓缓,他勾出一抹温润的笑,“范叔说的是,是我唐突了。乐乐的手艺很好,我很喜欢。”他模样端方有礼,话也说得诚恳,仿佛刚刚眼底的冷冽只是范屠户的幻觉。
他心中虚抹下汗,毫无气势地道:“行……年轻人知错就改是好事。”
他转过点身子,拍一下还在痴看着佟暄的女儿,将范灵乐打得人都歪了过去。“你说说你!成天价在外头惹是生非,什么时候才能让我省点心?!”
“我怎么了嘛?”范灵乐捂住头,心虚地嘟囔。
“你说你怎么了?!你打了王员外的儿子!王员外!那是什么人?知县老爷见了都要礼让三分,你敢上去把他儿子打了?范灵乐,你真是皮痒了吧你?我看你是太久没挨揍了!”
“我那是打抱不平!员外的儿子就可以欺负人了?哪条王法规定的?你拿出来我看看?”她却挺直了小腰板,理直气也壮。
佟暄只是往嘴里送着饭,静观父女俩炸雷式的吵架。
“你正义?你有理?你那叫不自量力!胳膊还想去拧大腿,鸡蛋也敢去碰石头。”范屠户说着泄了气,“若是王员外真因为这个记恨上了,寻衅找咱们麻烦,你以为爹爹能怎么办?”他一个杀猪的,还不是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儿?
“爹爹没本事……就怕……就怕护不住你啊……”
“爹,你怎么会这么想呢?我们是正义的一方,不怕的。”她鼓着个小脸,煞有介事道:“常言说得好,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王员外的儿子一定会有他的恶报的。”
范灵乐会有此认知,不是因为她天真,实在是许多次的经验,都验证了这一点,从而使她深信不疑。
“就说上一次,那个非礼我的韩捕头,您还记得吧?”
“当然了。”范屠户点点头。他对那个韩捕头印象简直不要太深,他总爱光顾“欢乐肉铺”,每次一来,眼睛就色眯眯地往乐乐身上瞟。直到那一次,竟然趁他不在,摸了一把乐乐的屁股。
范灵乐当即气得抄起两把杀猪刀,硬生生追着他跑出了两条街。范屠户虽然恨,却是民不与官斗,拿他莫可奈何,只能咽下这口恶气。
“他非礼我了之后没几天,就被人发现溺死在了兰溪河里,你说巧不巧?这可不就是恶有恶报吗?老天爷来收他的狗命哩。”
范屠户只是默默点头,巧,确实巧。
佟暄夹起一条青菜,优雅地送进嘴里,默不作声地品味着。
“再说还有一次,老杨头差点被逼着卖了女儿,您记得吧?”
范屠户又点头。那也是托范灵乐的福,惹出的一档子事儿。街巷口的老杨头好赌,赌到倾家荡产还不上,被逼着卖女儿抵债。那日赌场过来拿人,老杨头的女儿死活不乐意,姑娘也是个烈性子,闹得轰轰烈烈,差点没一头撞死,里外的街坊都围过来瞧热闹。
范灵乐听着动静,拎起她那把用顺手的刀,直冲过来,拦在老杨头女儿面前,刀刃对着赌场那群人,大喊谁再过来就砍死他。颇有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一时也真把那群汉子唬住了。
后来也不知是谁甩出个刀鞘,拍在范灵乐手臂上,当场噶次一声,骨头裂了,疼得范灵乐龇着牙,刀也拿不住。赌场的人便一哄而上,硬生生将老杨头女儿拽走。
范屠户也是事后才听人说,登时吓得后怕,冷汗涔涔,夜里觉也睡不好,生怕哪天麻烦找上门。范灵乐的手则包成个了粽子,硬是过了月余才好全。
“老杨头女儿被拉走后,又过了三日,那赌场就被整个一锅端了!这还不巧?这还不就是他们的恶报来了?”
范屠户又是默默点头,陷入沉思。
常常,他也觉得奇怪,仿佛女儿做什么,都有老天爷在替她擦屁股,好为了验证这个世界上是真的能够“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般。
佟暄吐出块骨头,执起手帕擦了擦嘴,依旧是沉默不语。
“所以嘛,我不怕!”她说着,拍拍胸脯,壮志豪